人性如此，不爱就没有软肋。

这一刻他在她面前变得无助软弱。

那种眼神几近哀求。

她似乎有所迟疑，可开口的那个瞬间，泯灭了他所有的期待，她说：“锦铭，我没有爱过你，现在更不会爱。”

面孔平静，但在他看来如此冷漠。

他的手缓慢无力地垂下。

胃部的疼痛让他紧紧皱着眉头，他吃力地回忆那几年的日子，不是没有过美好，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她留恋的吗？如果时间可以回头该多好。

“可你爱的那个男人他已经不爱你了。”

素年神色平淡地看着项锦铭：“我不会因为他爱我就拒绝你，同样的，我也不会因为他不爱我而接受你，结束就是结束了。”

“最后一个问题”，项锦铭停顿了一秒钟，说：“如果没有孩子，你会原谅我吗？”

素年想了很久，坦诚地回答他：”我不知道，但你也不用耿耿于怀，打掉孩子也是我的决定，你都不知道它存在，我后来想了很久，我没有理由全部怪在你身上，锦铭，我在学着放下，希望你也是。”

她走了，门轻轻地“嗒”了一声，然后整个房间陷进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素年走出房间，快步走到电梯间，下了地下停车场，驾车驶出酒店，酒店就在江州河附近，她开着车绕着江州河吹风，车速很快，她的眼泪不止，她不知道是不是项锦铭的那句“他已经不爱你了”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分手、复合再分手，这样的钝痛如同一把上了锈的刀，深深地捅了她，伤口深而不见，不剥开不疼。

她的眼泪没有机会掉下来就已经被风吹散了。

与江沛的那些回忆如同海水淹没了她，她像个溺水者，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又死不了。

跟江沛大学校谈恋爱的那几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他宠她，疼她，即使是两人之间有不可忽视的差距，江沛依然藏起自己的那点小自尊，也看得出她在尽力维护他自尊心时的小心翼翼，所以他在整个大学期间一直在做家教和培训班的代课老师，可即使他付出全部努力，在她喜欢的一双鞋面前就让他无所遁形，但他从不阻止，也不会不高兴，鼓励她买下喜欢的东西，然后默默存好一阵的钱转给她。

江沛长得好，性格好，温和安静，看着他读书的样子就能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在学校，当然也是有女生喜欢的，因为他跟喜欢他的女生一起走到了食堂，素年就会吃醋，耍小脾气，两人也会吵架，江沛觉得她无理取闹，他的心全都在她那儿，只不过和那个女生顺路走到了食堂，不值得她这么生气。两人吵架后还冷战，冷了一天江沛就憋不住了主动在她宿舍楼下等她，她其实也早就憋的难受死了，他这一来，她屁颠屁颠下楼去，心里早就不气了，可嘴上不肯饶过他，说，你明知道人家喜欢你，你还跟人家一起去食堂，你这叫什么，不是给人家希望吗？再说，她难道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啊！江沛道歉，下次果然对人家敬而远之，弄的人家尴尬羞愤，对他说：江沛你何必如此，我没有别的意思，大家都是同学，我也知道你有女朋友。江沛温和地笑了笑说：实在抱歉，我女朋友这个人小心眼的很。虽然嘴上抱怨，可以后再有稍微暧昧的女生，他都离得远远的。

素年从来没有说过爱他，分手的时候她太决绝了，他站在大雨里给她打电话，绝望地说：“我知道分手不是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妈妈的情况不好，我可以等，多久我都可以等，只求你不要那么绝情。”她站在窗边看着被大雨淋透了的他，说：“你可以等，但我不能，我妈妈就这么点时间了，刚才，我已经答应了她跟别人结婚了，我没办法让她不安心不瞑目，江沛，你很好，但对不起。”江沛隔着大雨抬头看着那扇昏暗的窗户，良久他听到自己用无力的声音问她：“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年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爱过我，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对你好？”

她始终没有回答他，现在也没有机会回答他，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她一度抑郁，彻夜失眠，最绝望的时候站在阳台上想往下跳，她背着所有人吃治疗抑郁的药物吃了一两年，认识赵梦泽也是因为抑郁症，赵梦泽是心理学老师，素年去看心理医生结识了她，后来她跟赵梦泽成了朋友，她的病才渐渐好转。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与江沛重逢以后，那些触动的情愫在心底开出了花，她开始有所期待、有所失望、有所计较，她感受到自己又重新变回了那个鲜活的她，而她爱自始至终都只是令她可以鲜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