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

布鲁斯低头假装在女伴的脖子处嗅闻她低调却奢华的香水味，借此掩饰眼中的凝重。

——“尤里安·特里奇”是超能力者。

此时的哥谭已经出现了一个超能力者，她自称“毒藤女”，能够控制植物，一个吻就能控制其他人，无论这个人的意志力有多么的坚定。

假设“尤里安·特里奇”真的是西欧特里奇家族新能源企业的总裁，假设他真的是这个宇宙的人……

——不！他不是！

蝙蝠侠立刻否定了这个假设。

以克拉克的道德和品行，他绝不会为了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拥有一个真实的身份而去威胁或者欺骗“菲尔普斯·特里奇”。

克拉克·肯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超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克拉克·肯特和超人虽然看似天差地别，但实际上，他们密不可分，他们本为一体。

超人拥有着人类无法想象的超凡的力量，他跺跺脚就能将地球踏成两半，他有坚不可摧的钢铁之躯，连人类最强的核弹也伤害不了他。但他愿意成为一个平凡的小记者，他自愿地隐藏和克制着自己，他深爱着他成长的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人。

超人不杀人。

他是沐浴着光明的太阳之子，他是满载爱与希望的氪星之子，他是充满人性和至善的人间之神。

没有人会想到，无所不能的人间之神拥有着这样一个耀眼、朴质、美丽又温暖的灵魂，他生来就应该被光明偏爱。

没有人能抵挡这个，蝙蝠侠也不能。

布鲁斯从一开始的防备、警惕和阴谋论，到后来的心疼、欢喜和痴迷，全程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他从梦里看到了克拉克·肯特的童年，他对自己的不同感到恐惧、迷茫，他如何磕磕绊绊地克制和隐藏着自己的力量，他如何怀着不安的心去融入这个像纸一样脆弱的世界。

他看到了青年时期的克拉克背上了旅行包，蓄着掩盖他出色容貌的胡子，一边寻找着真正的自我和未来，一边救助着他能救助的所有人

他看到了终于找到父亲留下的孤独堡垒的克拉克，他只能看着他抱着红披风默默哭泣，他只能看着他用这样无声的方式宣泄着多年来复杂的心绪，他只能看着……却无法在那个时候给与这个还没有成为超人的克拉克一个安慰的拥抱，一句安慰的话语。

他看到了克拉克如何去做一个“英雄”，红披风的超人愿意去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他奔波在世界各处，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敌人的阴谋里爬起来，他直面可以取他性命的氪石……但无论经历了多少，他的初心依旧不该，他依旧相信的人类，他依旧愿意尽自己所能地去做他能做到的一切。

他看到了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的克拉克，他逐渐地陷入迷茫和孤独，迷茫于自己存在的意义，孤独于自己将要永远的孤身一人。于是他离开了地球，去寻找自己的母星和族人。

他看到了跪坐在氪星废墟里失声痛哭的克拉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疼，他还有阿福，而克拉克……除了冷冰冰的孤独堡垒以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看到了被氪石影响而变得虚弱无比的克拉克挣扎着设置了返回地球的路线，那一刻，他庆幸于克拉克的选择。如果克拉克不愿意再回到没有亲人的地球，他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他看到了刚刚返回地球、强压着迷茫和疲累的克拉克拿着刊登着《我们为什么不需要超人？》的报纸，表情空白地坐在阴影里，红色的披风像是被抽走了光辉一样，暗淡无光地垂落在积着灰尘的地板上。

布鲁斯想要拥抱他，想要告诉他:“克拉克，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孤单。”

可他一伸手，梦就结束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过克拉克了，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克拉克了。

布鲁斯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真正看到克拉克时的心情，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只能用一杯又一杯的酒水来掩盖他此时的激动和喜悦。

克拉克认不认识他呢？

布鲁斯认为，他是认识的。

克拉克看他的眼神不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个老朋友。

就是……

布鲁斯看向那个安静的角落，克拉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尤里安·特里奇”站在他身边，像一个无声的守卫者。

蝙蝠侠逐渐疑惑。

他怎么觉得，克拉克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就像是……看负心汉的眼神？

一开始是期待和欣喜，然后是震惊和诧异，最后是淡淡的失望……

嗯？失望？

克拉克为什么会对布鲁斯·韦恩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