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暮收拾好东西之后出来，他看到了坐在门口发愣的程此时，走过去坐在她边上。

“小孩，这是伤感了？”

程此时嘴硬，“才没有，我们离开大院，要住漂亮的新房子，我别提多开心了”

“切，我还不知道你？”宋嘉暮冷哼一声，拿起一根棍子在地上画着，“从小到大不开心的事儿都写脸上，一眼就看得出来”

沉默了一会，宋嘉暮叫她。

“喂”

听到这个称呼程此时皱了皱眉头。

“干嘛？”她没好气的回道。

“你要上德阳三中吗？”德阳三中是宋嘉暮在上的中学。

当然是选择离你远一点了。

“不要，我从小就立志一定要上德阳四中”

“……”宋嘉暮翻了个白眼。

这么些年了，压根没看出来您对德阳四中的热爱。

“你……不会是躲着我吧？”宋嘉暮拿着棍子在地上画着，不知道在画什么，一团乱麻。

程此时笑了笑没作答，起身拍了拍屁股，“沐沐跑出大门外面了，我去抓它回来，免得丢了”

她没回答，宋嘉暮的手停住，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是觉得小丫头在躲他，心里多少有点难受罢了。

轮到宋嘉暮搬家的时候，程此时也凑过去帮忙，以前在院子里，她没少去宋嘉暮家里蹭吃蹭喝，而且她很舍不得温柔爱笑的夏稚阿姨，她做的酸菜鱼真的一绝。

躺在沙发上的一个机器猫玩偶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时候她调皮，因为总贪玩把衣服弄得乱七八糟的，所以因此挨了不少打。后来长大了些，挨打完全是因为宋嘉暮没少坑她，有一次她放学回来就看到宋嘉暮在挑逗别人家门口的大狼狗，她幸灾乐祸的躲在一边看，谁知道那狗忽然睁开绳子，直冲她扑过来，程此时当时人都吓傻了，没命的四处乱跑乱叫，最后是以她踩到泥坑里摔倒，整个人差点成了泥塑收场。

回家之后就被男女混合双打了，那一个星期，作为惩罚，程此时每天吃的最营养的东西就是早上那杯牛奶，一天三顿白粥差点没喝到吐。

程此时是何等仗义之人，就是被邻居们屡次教育和调笑，她都没把宋嘉暮供出来。程此时调戏狼狗被撵到泥地里这件事似乎成了大院人们的笑料，每次邻居看到她总要调笑一番。

宋嘉暮心里过意不去，特意买了个哆啦A梦玩偶送给程此时，程此时当时说什么也不原谅他，一想到自己杵到泥里他不帮忙还站着笑的样子，她就一肚子火气。她把玩偶丢在地上，那软乎乎的绒毛瞬间沾了土，变得脏兮兮的。

现在想起来，程此时还是会觉得生气，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宋嘉暮要去调戏那条狗，她更不懂为什么自己要那么爱看热闹站在旁边笑，以及后来宋嘉暮澄清之后大家为什么不相信调戏狼狗这事是乖巧懂事的宋嘉暮会做的事。

“喂”她学着他的样子，这么叫他。

正搬着大箱子的宋嘉暮停下来，放下箱子后走过来，他微微喘着，“怎么了？小矮子”

小矮子什么的……

“那个玩偶，你还留着？”

宋嘉暮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哦，没舍得扔”

“你就没有因为我被嘲笑那么多天以及我挨了一顿毒打这件事而感到愧疚？”

“对不起嘛”他的态度看起来还算诚恳。

“但是大家对调戏狼狗这件事只有你做得出来深信不疑，我也没办法”他抬起胳膊，摊了摊手。

“……”

你压根就不是诚心解释，否则他们怎么会不相信？

“话说回来，你当时为什么要调戏那条狗啊？”

程此时搬起一个箱子，小脸被挡得严严实实。

“唔……这是个秘密”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程此时，当时他拿着数学作业本，被狗叫声吓了一跳后，手一松，作业本掉到狗窝里，他为了去捡才招惹那条狗的。但是谁料到这丫头会站在旁边看戏啊？

“所以你以后还爱看热闹吗？”他挑眉问道。

“对不起，这毛病戒了”

看吧，也不是没有收获，好歹教会了她远离随时可能会发生危险的地方。

宋嘉暮也搬走了，走之前他坐在卡车里冲她挥手，程此时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早晨还热热闹闹的大院里，瞬间就只剩她和爸妈在了。

“傻丫头，愣着干嘛，快把东西收拾收拾，看还有什么没带的，别忘了什么。”母亲林静娴一边打扫着，一边冲着女儿喊道。

程此时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就进了门。

坐上大卡车后，她向空无一人的大院挥手道别，她忽然能懂林秋晗离开时为何偷偷抹眼泪了，她觉得鼻尖酸酸的，但就是不想哭，这点事，还不值得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