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阮丰年的枕边人，苗氏实在太清楚他讨厌什么。知道柳氏早有效仿大户人家给阮晟川挑丫头的意思，便趁着丫头换新的机会，一面暗中买通柳氏身边的婆子在她耳边撺掇，一面又不闻不问、纵容她四处挑选貌美的丫头，最终果然引得阮丰年大怒，除去了柳氏这一心头刺。

从姨娘的身份变回下人，儿子又认了苗氏做母亲，柳氏算是彻底没戏了，整日躲在阮老太太的院子里，根本没脸出来见人。而这府里没了她，别说苗氏舒心畅快了，就是一向明哲保身的花姨娘也比从前精神活泛了许多，常常在府中走动帮着苗氏打理大小事务。

柳姨娘耍赖撒泼的模样阿汝这会儿还记得清清楚楚，至今仍觉得那样子着实难缠，不过一想起阮老太太护短的言行，阿汝又担忧道：“那这件事奶奶也同意了？”

“奶奶不同意又能怎么着，我爹才是家里的正经主人，他做的决定谁也反驳不了。”栀玉颇有底气道。

阿汝笑了笑，也放下心来。

其实栀玉自打见了阿汝之后，就发现她兴致并不很高，不似从前那般欢快，倒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般轻轻推了推阿汝，掩嘴笑道：“姐姐，看你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担心姐夫乡试的事啊？”

阿汝愣了愣，没想到栀玉会提起顾砚眀，一时便有些慌张，眼神闪躲了些许，片刻后才调整好心绪笑出来：“是有点担心。”而后又微红着脸纠正栀玉的称呼：“什么姐夫？还算不得的。”

栀玉笑得更开心了，她开解阿汝：“反正早晚都是，有什么关系。不过姐姐你也别担心了，我听爹娘提起过，说以姐夫的能力必定能中举。”

这话虽是安慰的话，但阿汝听见后还是稍稍安心了些。就是一想起婚约的事，心里又失落又疼。阿汝悄悄盘算着，哪怕真的没有婚约了，她也要见顾砚眀最后一面。

阮家小姐被顾家怀疑是妖精的事早就在文县传开了，最近人们闲暇时间讨论的几乎都是这件事，连临近几个县也渐渐传起来。而阮丰年的夫人苗氏将阮家小姐接回阮府的事，更是掀起一阵波澜，众人纷纷议论这回两家的姻缘怕是要断了。顾家虽出面着力澄清狐妖与取消婚约一事，奈何谣言早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加上顾老太太又矢口否认澄清之事，这件事不仅没有平息下去，反而还为谣言又添了一把火。

谣言传得远了，说法也越来越离奇，连“狐狸大仙报答书生恩情以身相许”、“狐狸精夺舍吸食男子阳气”的说法都传了出来，甚至还有人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感叹道：“难怪今年雨水不如往年好，原来是妖物作怪啊！”

而这些谣言，居然还真引来了不少游道游僧，纷纷登门拜访苗氏，但都被苗氏派人赶走了。阿汝哭笑不得，照眼下的局势，看来文县是待不得了。

听着外面越传越离谱的谣言，以及阿汝被接回阮家的事，宋子卿和王陵川都急得不行，王陵川是因为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却不方便写信打扰顾砚眀而感到急，最后他忍不住，干脆叫身边的小厮带信去省城一趟，等顾砚眀考完了再把信交给他。

宋子卿却是暗暗在心里着急，对于狐妖之事，他心里清楚多半是真的，毕竟那天晚上醒过来看到的人的确是阿汝。但他不关心这个，他只担心阿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第72章

狸花猫终于回来了。

她显然奔波了许久，才刚找到阮府跳到阿汝腿上时就累得趴了下去。阿汝摸着她的猫头让她先睡一觉再说，但狸花猫打听到了枕涯的消息，这会儿就算又累又困，不说出来肯定是睡不着的。

“我同几只乌鸦精在文县小心搜索了一遍，总算是有些眉目了，有只乌鸦精在杞县曾见过枕涯，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枕涯现下躲在一处院子里，乌鸦精说那处院子是谭家的。”

“谭家？是哪个谭……”话未问完，阿汝就自己想明白了，难怪枕涯会无缘无故对宋子卿和王陵川下手，现在得知他躲在谭家，一切便都想清楚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谭四这人呢？

知道枕涯的藏身之地，阿汝心里总算有了底，一扫这几日的郁闷，揉着狸花猫的脑袋高兴道：“这回你可立了大功！只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对付起来也要容易些了。”

阿汝的盘算是，凭借她一人肯定不可能收服枕涯，而枕涯有夺丹咒在手，她也不敢让文县的其他妖精来帮忙，眼下能寄望的，恐怕只有松山道观了。听闻松山道观亦一直在寻找枕涯的下落，她只要递过去一封匿名书信，交代枕涯所在之地就行了，递信的任务恐怕还是得劳烦狸花猫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