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缀亭跟病人家属打了个招呼。

“叫我李嫂就好。”那女人怯生生地看了眼镜头，“我家男人前几天就病倒了……我就叫他不要喝太岁水嘛。”

“李嫂，他是喝完太岁水就出了问题么？”林缀亭问道。

李嫂摇了摇头，“刚喝的时候很精神，后来就不行了。没了他我可怎么办啊……”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异常的啊？”林缀亭询问道，“发现不对劲之后还是继续喝？还是说停掉了？”

“继续喝了。”李嫂皱起了眉，不安地搓着衣角，“我就说那东西邪性得很，他非不听……这下可倒好，活儿可怎么办啊。”

林缀亭尴尬地笑了笑。她能不能不要说完一句就抱怨她家男人啊……

【可可1314：这女的也太那个了吧，上不了台面】

【剑破天机：这女的怎么又来了】

【妙妙不妙啊：怎么又是她……】

【洪平卖车：这谁啊】

【枸杞可乐：一个黑子，脑子有些怪怪的，我们要关爱她】

【洪平卖车：好吧……】

“呃，那我能进去看看么？”林缀亭试探地问道。

“可以。”李嫂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林缀亭被臭得踉跄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竟然让她学会了之前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胎息。

没了臭味的困扰之后，林缀亭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这个小屋子。

漆黑的墙面上不知道粘了什么油腻腻的东西，看不清墙面本来的颜色。定睛细看，甚至会觉得这墙上的污秽在缓缓流动。

是她看错了么……林缀亭眨了眨眼，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了。

一个男人躺在一个类似于床的巨大水泥块上，瘦骨如柴。

这水泥块可能是传说中的炕，但这东西似乎并不会向外散发热量——屋子里冷得像是太平间似的。按理说这才三月末，若是炕的话，怎么也该烧着火啊。

那男人见有人来了，虚弱地抬了抬眼皮，但因为力量不足，林缀亭还是没能看到他的眼珠子长什么样。

“当家的，有城里人来看你。”李嫂迈着小短腿走过去，坐在那男人旁边，“能说话么？”

那男人虚弱地哼了一声，“能……”

“小妹妹，你快来问他。”李嫂已经习惯了镜头的存在，还有时间和勇气像镜头搔首弄姿，抛了两个眉眼。

【prpr：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这高清的摄像头】

【张小萌：＋1】

【剑破天机：眼屎都要挤出来了！】

【妙妙不妙啊：还好我因为网卡，开了低清】

【枸杞可乐：哈哈哈哈嗝】

“你好？”林缀亭走得近了些，好让这人不用费劲抬眼皮去看她，“我是想问问太岁的事……喝了太岁水之后是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

“三……”

“三天？”林缀亭点了点头，“那是突然生病，还是身体渐渐垮掉的？”

那男人手指敲了一下。

“哦，那是突然生病。”林缀亭点点头，“那时有没有吃什么别的东西？确认是太岁的问题？”

男人敲了两下。

“哦，是太岁的问题。那去医院检查过了么？去了一下，没去两下。”

两下。

“是因为没钱？”

一下。

“呃，如果我出钱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啊好啊！”李嫂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把她家男人掀了起来背在背上，“我们走吧，是你出钱吧？”

林缀亭僵硬地点了点头，“我还要再带一块太岁……”

“我们这里的太岁是五万一斤的。”李嫂阴阳怪气地说道。

【枸杞可乐：卧槽这也太要脸了？！】

“哦，那告辞。”林缀亭转身就要走。

眼见冤大头要跑，李嫂这才意识到自己大开口了，连忙追上去，“诶诶诶我开玩笑呢，年轻人气性不要这么大嘛。”

林缀亭笑着看着李嫂。

“就，检查费出了就行。”李嫂说完，又小声补充道，“要是能再出个治疗费就更好了。”

林缀亭继续笑着看着她。

“行行行，只出检查费！”李嫂一副退了好大一步的样子，“走吧？”

“跟上来。”林缀亭不跟李嫂计较，还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那样，只出检查费。

李嫂狮子大开口却被拒绝的教训并没有起多大效果，她还是那样没脸没皮。上了车后，李嫂把她家男人往后座上一放，自己也跟着挤了上去。

沈观让赵叔回去了，他来开车。不然就要有一个人去跟那两个恶臭村民挤后座了。

【洪平卖车：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车好像不便宜】

【秃头少男：没认错，小助理家境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