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言旭很快就给了她答案：“做你。”

十六颗橙子糖

醒来的时候，安宁觉得浑身酸疼，像是那些年在北欧，经常磕磕碰碰，身上没一块完好的地方，不再白皙的皮肤每天都是淤青和大大小小的血口子。

屋内一片漆黑，安宁睁着眼适应了一下，觉得有些怪异，她转头，发现言旭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安宁握了握拳。事情发展到这样，她有些紧张，“你不睡觉吗？”

刚开口，安宁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了，想到刚刚的种种，安宁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了。

“我睡着，你就跑了。”黑暗中响起言旭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安宁听了觉得心酸。这个男人，是那么优秀，曾经意气风发的傲娇学神，如今居然充满了委屈。

黑夜总是具有莫名的魔力，能让人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安宁想，也许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谈一谈，就是他俩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尴尬。可是她刚挪动身子，言旭马上就贴上来。

“……”唉，安宁心里叹了口气，“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你走之后，我很生气。但是，我当时也想过，算了，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没了一个喜欢的人，总会再遇到下一个的。于是我按照原定的计划留校考研，然后花五年时间完成硕博连读。一年多前，老胡这里有一个棘手的病例，邀请我来给他建议，我来了之后，直接留下了。六年里，学业和工作都很顺利，空余时间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图书馆。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但是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年，我就知道我病了，原来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行。”

安宁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她觉得独处时候的言旭跟以前不一样，整个人好像很阴郁，她以为他只是在生气。

“我变得不爱说话，看谁都烦，比以前更加暴躁。我不敢在学校里闲逛，我感觉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你，既生气，又心疼。所以空余时间，我只能把自己丢进实验室，整夜整夜的做实验，然后困到不行才能睡得着。后来有一次，跟着导师做实验，因为一晚上没睡觉，有些犯困，如果不是导师在边上，就惹出大祸了。就是那次，导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让我去看心理医生，我不肯，他就让我进修心理学。”

安宁咬着唇，怕自己哭出声，可是旁边的男人伸手摸过来，松开了她的牙齿，一声呜咽倾泻出来，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想着，你去了那里，以后回来，一定也需要心理医生，我学了也好。”

“……”安宁愣住，她以为他应该恨她的，却没想到，他还在为她着想。

“你可能很困惑，我对你的感情，至于这么深吗？其实除了家里人，外面的朋友、同学都不知道，我没有妈妈。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走了。虽然爸爸和爷爷，还有其他家人一直都对我非常好，但是，我妈走的那天，我是亲眼看见的，我哭着喊着求她别走，她却一脸的冷漠和嫌弃，推开我就跟着那个男人上车走了。从那以后，家里人都惯着我，生怕我不高兴，我就顺着他们，不吵不闹，认真的学习，但是我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怒气无从发泄。其实跟莫潇潇在一起，是因为她长得有些像我妈。那时候并不懂太多爱情，就想寻找一点妈妈的痕迹，安抚一下我内心的暴躁。所以分开之后并没有多难过，还很恶劣的拿她挡桃花。呵……”

安宁静静听着，摸索着握住了言旭的手，他张开手掌又握住，跟她十指交缠。

“后来遇到你，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但是眼睛里却总是闪着光，细碎得温柔的，自信得耀眼的。小声哼哼唧唧起来像猫儿，心里打什么鬼主意的时候眼睛眯着又像狐狸。家里每个人都爱护我，虽然尽量表现正常，但始终有些小心翼翼，怕触到我被抛弃的伤口。外面总有女生跟我告白，但是我跟她们完全没有共同话题，没有和你在一起轻松自然。只有你是不一样的，你活得很认真、很生动，但你身上又有一种很宁静的力量，能安抚我内心的空虚和焦灼。每次社团活动你都兴高采烈的，跟采访对象的交流也游刃有余。我也知道，你该面朝阳光，恣意生长。可我不想再回到遇见你之前的日子了，无趣又压抑。”

“安宁……你在外面自由了六年了。我不会再放你走了。你现在也知道我有多阴暗了，我不介意把你囚禁在我身边的。”言旭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癫狂又偏激。

安宁觉得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揉捏挤压，生生的疼，她抹干净脸上的泪，翻身，吻上了男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