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之名(159)
“你真可怕。”
释初退到她最开始站着的位置,盯紧了顾鸳的背影,十几秒。
“我一直自以为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几个月才打一次电话给我,我就算失落也可以理解成你没空,然后不断衡量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然后腆着脸打给你,又不敢聊太久,怕耽误你学习。”
“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你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冯漾,你想要的仅仅是那种在我们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你从来不去想我们凭什么这么捧着你。顾鸳,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你看不到我没关系啊,可冯漾她都要结婚了,你连回去一趟都不愿意吗?”
“我们绝交吧,我再也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了,你简直……够了!”
释初边说边哭,一向尖锐的五官也软化的没了棱角。
“好。”
顾鸳转了头去看湖面,面色平静不已。
这样的情况未出意料,就是没想到,她们能容忍她这么久。
容忍她的矫情,她的自私,她的不亲近不完整。
给足了她机会,以及空间,给她们施加伤害,早该爆发的,枉她担忧了这么久。
她就该是无心无情,才能对她的痛如此冷漠。无动于衷。
蒋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还在望着湖面发呆。
释初已经离开了。
“顾鸳,卓尔要走了,我没让他来见你……嗯,怎么说呢,应该叫最后一面吧,他要去北京,现在身边都跟着人的,还有心理医生随行,不适合出来见你。”
她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眼神空洞的盯着湖面,轻声地问,“以前她跟我说,老一辈的思想总是觉得现在生活太好了,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享福享得像在造孽,而我们呢,我们这代人一没经历过战乱二没经历过饥荒,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遇着点事情就天塌了一样的伤春悲秋,过于矫情过于作,真的是这样么?他们把疼痛列出等级,现在连伤痛、人心的感受也要分出个高下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所经历过的,所感受到的,算什么?微痒么?”
“要真是微痒,那就好了。”
“真的,太好了。不能再更好的了。”
顾鸳呢喃着,瞳孔稍微收拢光芒,像是才听见蒋妍的话一样,轻轻回了一个“嗯”字。
“去北京啊,背景不错,有故宫,有山海关呢。”
蒋妍被顾鸳这变幻莫测的风格惊了一惊,但此时此刻,顾鸳语气又实在平淡。
找不到可以觉出疑惑的地方。
“你不奇怪他怎么就这么走了,不告而别,不难过不生气?”
顾鸳怔了怔,她应该难过生气么?细细回想上一次见到卓尔时的场景,他与蒋妍在一起,在食品街的冷饮店里,两个人各拿着一个超大号冰激凌互视而笑,模样无比幸福。
她捏着兴起从花市买的那支白玫瑰,花苞被束缚在黑色保护网格里,小小的一朵,脆弱的,偏带着刺。
他们没有看见她,她也没有走进故事里,而是转身,把白色花苞在阳光下扬了扬,微笑。
只是没想到那居然是最后一次,她见到初心里的桃夭少年。
“你会去送他吗?”
顾鸳问,眼睫垂落,有轻颤的弧度。
她并没有把话题延伸到其他方面。
“哈~”
蒋妍在电话里兀地笑了起来,“虽然有点困难,但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我为什么要去?”
“我是说真的,你会不会去?”
顾鸳执着的问着,声音里无限平静。
蒋妍的笑声一止,随即以一种更为妖妩的语调回应,“不会。”
“嗯,我知道了。”
顾鸳掐断电话,第一次这么直接了当的提前截住蒋妍的试探与蛊惑。
她的梦中情人
那一边,蒋妍握着黑屏的手机,视线从空荡荡餐厅不远处站着的几个军装男人和一个面目沉寂的西装男人身上转移到对面。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
对面的卓尔抬起脸来,仍然是风流眉眼,勾着一边嘴角在笑,就是瘦了许多的脸颊两边能看到皮肤下岿然不动的骨骼轮廓。
蒋妍转着手机,修剪的圆润的手指指尖点在手机屏上,“我说不让你就真不去跟顾鸳告别?”
“没必要。”
卓尔眼角余光瞟向那个西装男人,“宁姐说了跟你同样的话,我现在确实不适合见她,都这个时候了,也就你敢把我约到这种公共场合,你过来的时候他没为难你吧?”
“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再说你去的是京城,那么大个地方,有的你折腾的时候。”
蒋妍无所谓笑笑,停了转手机的动作,倾身向前,无比娇柔的微笑着,“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事找你,正事,可不是闲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