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不敢。

或者说是，紧张。

下了飞机，宋知返跟着人流走出去，脚上像灌了千斤重。每走一步，她就在想，一会就要见江出岫了，要说点什么呢？心脏跳得太快的话，会不会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一定要自然地站在他面前，要落落大方。不要发抖，不要捏衣角，不要不敢看他……

宋知返就这么紧张无意识地走出了大厅，直到唐絮喊她。她之前对自己所有的心理建设在此刻都没了用，连见到江出岫的助理都忍不住紧张，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冯溪看到一定会笑话她的。

太没出息了。

在唐絮走过来之前，宋知返轻轻咳了下，顺了顺喉咙。然后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唐絮对于她的到来没有表示任何好奇和惊讶，或许是江出岫已经做了功夫。唐絮开着车把她带到了江出岫的剧组，《倘若我不再爱你》的片场。

下车之前，宋知返放在腿上的手来回揉搓，像个等待训话的小学生，坐在那里胡乱地脑补没有的事。

“宋小姐，咱们走吧。”

宋知返的一个人的紧张到此为止，她按捺着心里的慌张，跟着唐絮去了江出岫在的地方。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江出岫正在拍一场很重要的戏，宋知返怕打扰到他，让唐絮把自己送回了酒店。

*

酒店当然是和江出岫住一家。

快进门的时候，唐絮说，“宋小姐，隔壁，”她指了下隔壁1604，“那是我哥住的地方，他今天应该会下班早点，等收拾好自己，他来找你的。他跟我说，让你在这里歇会，一会他抽空出来看你。”

“不不不，不用了。”宋知返着急忙慌阻止，“今天的戏这么重要，别让江老师来回奔波了，等他下班回来就行。我在这没事，你去照顾江老师吧。”

唐絮推拖不过，还是去了片场。过去的时候，江出岫刚好拍完一场戏，导演让休息二十分钟。

她走过去，自行解释，“宋小姐不用我带，她说自己没问题，”一边给他递水，一边说，“也不让你中途去看她，担心你累。”

江出岫笑了。阳光照射下的俊脸越发好看，带着些不为人知的温柔。

“啊，还有，”唐絮抬起手，把手里拎着的礼盒送到江出岫面前，“冰芒果，宋小姐买的。”

江出岫接过，眉眼舒展，是极喜欢的样子，他摆了摆手，让唐絮去做别的事。自己回到躺椅上，拿出手机发微信——

“谢谢，我很喜欢。”

再过五分钟的时候，唐絮组织着手下的几个小助理开始给剧组发东西，江出岫望过去，是零食水饮之类。他指尖顿了下，又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发给宋知返——“不要再破费买这些东西了。”

江出岫闭着眼，嘴唇轻合——

以后换江老师宠你。

下班回到酒店大厅的时候，江出岫像想到什么一样，喊住唐絮。

唐絮停住脚步，侧耳去听。

江出岫的话传到耳中的时候，她先是震惊，而后讶然，最后转为喜悦，还打趣似的回了句，“可以啊，哥！”

于是唐絮敲开宋知返的门时，开口第一句就是，“嫂子，我哥下班了，在他屋等你呢。”

羞红了宋知返。

她往左右两边看，没见到可疑的人，然后看着唐絮说，“你别……”

反而是唐絮眨了下眼睛，“我哥让改口的。”

彻底堵住了宋知返的口。

宋知返走到江出岫的屋里时，江出岫好像正和谁说着什么，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等的时候，江出岫看到了她，他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她说，“来了？”

宋知返看着一身清爽的江出岫，微微侧了下视线，回了句，“嗯。”

说完她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里面沙发上还坐着陆导。陆导看到她先是惊喜，随后眼睛转到旁边这个说话说到一半站起来的人，眼睛转转心下了然，随后笑着挥挥手，“小宋来啦，快坐。”

宋知返笑着打了招呼，而后走上前，被江出岫拉着坐在他身边，毫不避讳地说，“手怎么这么凉？”

宋知返看着时隔一天再一次握紧的双手，眼睛弯弯，“冬天就是这样，没事的。”

陆导看着他们两个，“还是在一起了啊？”

江出岫点点头，“现在还不能公布，要委屈宋宋一阵子。”

陆导神色欣慰，“丫头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

宋知返全程没吭声。

能从江出岫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已经很满足了。

“不着急，公布都是给外人看的，你们两个人好好的就行。是不是啊丫头？”陆导看着宋知返不说话，问，“这会怎么不吭声了？以前在剧组改本子的时候，你话可是很多啊。”他又看看江出岫，笑着说，“这丫头，当年脾气可硬着呢，本子有一点点不顺畅都不行，”说到这，陆导故意往江出岫那凑近，小声说，“我们没人敢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