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侍妾不干了(64)
裴承翊一步步踏进御书房,彼时他二哥桓王正在案前替皇帝研墨,父子二人好一副父慈子孝之景。
只不过这场景看在自小到大几乎从未受到皇帝亲近的裴承翊眼里,就不免有些讽刺。他自嘲地低低笑了笑,遂拱手行礼,不卑不亢道:
“儿臣参见陛下。”
皇帝脸上的笑意稍敛,语调没有一丝波澜:
“太子来了。”
桓王不紧不慢地一拱手:
“见过太子。”
“二哥。”
裴承翊又一拱手,都见过礼后,才进入正题,
“京郊匪徒之事已结,儿臣幸不辱命,已将流匪扣押进京。”
“嗯。”
这件事顶多是挑战了一下天家威严,实在够不上什么威胁,皇帝听了这个消息也并未放在心上,
“太子还有旁的事吗?”
原来他就只是站在这里,他们就已经觉得他碍事了么?
裴承翊面上未显,只是一躬身,全无感情地说:
“没有了。陛下若无吩咐,儿臣告退。”
皇帝听到这话原本已经点了点头,只不过还没等裴承翊走出门,就倏然想起皇后特意提过太子已经及冠一年,娶妻成家的事却连一点儿影儿也没有,太子娶妻乃是事关国家宗庙的大事……思及此,皇帝便又出声将人叫住:
“等等。”
裴承翊闻言转过身来,只见他发冠高竖,虽敛着,可仍瞧的出通身都是气派。都道女肖父儿肖母,太子的相貌性子都像了他母亲秦皇后自由一番倔强刚毅。
比不得贤妃桓王母子温温和和,太子和皇后总端着,一身凛然之气,叫人很难接近。
皇帝除了政事上以外,平时并不怎么关注太子,此时仔细瞧他容貌,愈发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已长成了这么一副沉稳老练,令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他又打量裴承翊两眼,方才沉着声说道:
“倒是愈发像个大人了,既已到了年岁,娶妻之事确也要提上日程,你怎么看?”
裴承翊面上没有一丝神情,闻言,淡声应答:
“儿臣不急。”
皇帝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
“不急?太子娶妃,你真当这是关乎你一个人之事么?”
站在一旁的桓王仍磨着墨,听见这话,便开口说道:
“太子年纪尚轻,对这些事自没什么过多想法,父皇是君是父,为太子多操些心选一选合适的人也是应该的。”
皇帝冲着桓王一抬下颌,示意他停下研墨。
“说的在理。”
看着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裴承翊心中冷笑一声,伸出手来又是一拜,然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
“陛下常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要孝顺父母,尊敬兄长,如今二哥尚未娶妻,儿臣怎么敢先于二哥?”
一句话,将祸水东引至桓王身上。偏偏皇帝对这话引得并不反感,总归他更关心桓王何时娶妻生子,不过是随口一问太子罢了。
裴承翊说完这话,便重新告退,决意不做这个多余之人了。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径直便向着秦皇后的寝宫未央宫而去。数日未进宫,今日进了宫,还是要给皇后请安的。
踏上未央宫门前整整七七四十九节的汉白玉阶台,裴承翊还未走完一半儿,就听见未央宫主殿里传来了笑语之音。
这样听起来,像是有不少年轻女子陪皇后说话逗趣。
裴承翊不知怎的,倏然就想起阿谣被诊出有孕那夜。
那时候他也像今天一样,在皇帝皇后这里各自走了一趟,发觉皇帝与桓王父子情深,皇后与秦宜然更是俨然像已真做了婆媳。
他心冷,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回到东宫,见到阿谣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他只有她了。
“殿下,您可来了,皇后娘娘等您许久了。”
琴姑从正殿中走出来,上前来迎太子爷,将裴承翊从虚幻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五月带着暖意的春风吹过来,打在男人面上、颈上,却叫他忽地一颤。
好冷。
“琴姑,”
裴承翊稍稍抬眼瞧了一眼殿门的方向,问道,
“今日来了许多人?”
“殿下在外剿匪,危险重重,皇后娘娘这些时日始终心中不安,这才叫人请了秦家旁支的几位小姐来说说话儿。”
一听这话,裴承翊几乎瞬间就弄明白这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他也不掩藏不满之意,直问:
“旁支?比永昌伯府的秦大姑娘还要更旁支吗?”
皇后家原本是秦家一路传下来的嫡支,国丈当年也是位高权重,一代名臣。只可惜,国丈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做了皇后,儿子却而立之年就一病不起,离世而去,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留下来,国丈伤心过度,没过多久也就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