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城(49)

作者:立早人

忽然,利娅感到后面的那棵树剧烈地晃了一晃,接着眼前飘落几片树叶。利娅调头一看,阿最正倒挂在枝丫上面,极力挣脱着。

利娅蘸了蘸水,向他的脸吹去一串泡泡,泡泡飘到阿最的脸上裂掉,炸了阿最满脸的水。

阿最好不容易挣脱,跳到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摘去挂在头发上的叶子。

利娅却不怀好意地朝着树顶喊道:“阿最姑姑,站在你家门口许久,打扰了你的清净,你的病见好些没。我想喝杯茶,我不挑剔,树叶子泡的茶就行。”

利娅与请柬

自从那日,两人互诉心事,敞开心门后,阿最和利娅间的关系恰似牵在手中的那只风筝,越飞越高,越来越紧密相连,相处也越来越容易有愉悦感。渐渐地,连利娅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已经不再期待三声接三声的声音了。

利娅带着阿最把城中的每一处美景游遍,她甚至壮大胆量,领着阿最去了镜湖附近划船,遥遥地,利娅颤着手指,用手帕遮住脸,悄悄指给他看,哪栋是她叔叔的别墅院落。

可是利娅可以去的地方不多,城区之外的地方,利娅大多不能踏足,而城区内已经转遍。

利娅坐在摇篮里,暗暗苦恼,不知下次能带阿最去哪玩。

利娅拧着腮,灵光乍现,她想到了办法。利娅迅速起身,翻箱倒柜地找寻着,可是没有找到。利娅站在客厅中央,绞尽脑汁地回想,啊,忘了一个地方,利娅拉开床底的抽屉,果然不负众望,她看到了塞在最里面的相机。

利娅举着相机,趾高气昂地出现在阿最面前,她兴奋地和阿最说,她想把曾经光顾的地方,全部记录下来,然后连同相机一起送给阿最。

阿最看着利娅的笑脸,全身暖暖的,一股强大的力量欲要破壳而出,把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枷锁,撞到土崩瓦解,化为烟尘,算计、复仇、包袱,通通不见,这一刻,阿最的身份只有一个,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

利娅将相机暂交给阿最,自己去街边的摊子上挑花。

利娅捧着花,转身的那一刻,阿最摁下了快门,那一瞬间凝固成了永远。

阿最拿着相机,爱不释手,他从利娅手中借去拍了两天。相机还回来之后,利娅把他拍的照片洗了出来,兴高采烈地拿回家一看,昏暗的窗户,枯败横生的树枝,死气沉沉的湖面,杂放乱摆的砖石,怪表情脸的行人,丑丑的掉光了毛的狗和猫,所有的照片毫无美感,简直浪费胶卷。

利娅一边痛惜着胶卷,一边打开了信箱。

每周的星期六,利娅会例行打开信箱,这个习惯陪伴了她三年之久。

利娅的朋友少到屈指可数,所以每次从信箱里拿出的纸张,基本会是各种账单,偶尔夹杂着附近超市的推销广告纸,新店铺的开张打折单。但利娅仍一次次期待着能从这一堆垃圾纸片中寻出宝贝,比如堂姐寄来的信。

今天的信箱打开后,又是一大堆纸哗啦啦地淌了出来,利娅微微曲膝,全部接住,然后把看着烦的,来捣乱的,一张张剔出去。手中的纸很快变薄,最后只剩下一封信。

这封信很与众不同,首先它很厚,像是把囤了许多年的信一次性寄出,其次摸着硬邦邦的,轻轻地弯一弯,弯不动,并且寄信的地址和字迹,利娅感觉非常陌生,不是屈指可数朋友中的某一个。

利娅并没把它当回事,随意地撕开信的封口,没有拿稳,不知什么东西从信封里滑出,掉在地上。利娅蹲下,捡起一看,壳子红通通的,质地是硬的,信封正是因为它才会不易弯曲,两个烫金的字,着实扎眼,请柬。

请柬?脑子里一阵轰鸣,如有万马齐蹄奔过。利娅预感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但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呼吸,她怕一旦说出那个念头,老天爷会惩罚她,把这份惊喜没收回去。

利娅急匆匆地将请柬塞回信封,紧紧把信捧在胸口,如同捧着一样至宝,向着电梯跑去。

回到家中,利娅更不敢去碰了,她把信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中央,就像供着祭祖的香炉。

利娅围着桌子转圈,仿佛是潘多拉的盒子,不能轻易打开,终于利娅拿出视死如归的劲头,猫扑老鼠般扑了上去,两只手死死地捂着信封,缓缓拉到眼前。

不行!利娅原封不动地又将信推了回去,利娅觉着自己不该如此草率行事,应该隆重对待。利娅赶紧跑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手,一遍又一遍,擦干后,抹上香水,又将自己的衣服理一理。

哎呦,利娅一拍脑袋,陈夫人教过她一些祈福时用的经语,但她全忘光了。利娅只能绞尽脑汁,乱念咒语,什么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利娅把知道的,半生不熟的,通通念诵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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