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抑郁症患者进入恐怖游戏(39)
他庄重地、虔诚地一步一步地登上祭坛,祭祖、祭天、祭神。
黑袍的婆子们站在一旁,齐齐用低哑的声音道:“跪――”
沈怜弯下膝盖,三跪九叩。
村民们随着他跪下,虔诚地闭着眼睛祷告。
神婆的头上依然插着五颜六色的羽毛,脸上抹着乱七八糟的油彩,哼着咿咿呀呀的怪调子,把不知名的水往沈怜身上浇。
氤氤氲氲的香火缭绕中,沈怜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点什么。
他拜着神,想起了那个他半梦半醒之间见过的“神使”,她说他叫沈怜,并且提到了一个叫郑清的人。
“叩首――再叩首――”
他闭上眼睛,想起了那个已经喂了鱼的妇人诡异的微笑与曼妙的歌声……
“桃飘李飞无觅处,花落人亡埋骨时……”
埋谁的骨……埋谁的骨?
“叩首――再叩首――”
“起――”
他站起来,睥睨着祭台下村民们虔诚的模样。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姑娘懒洋洋的声音。
“唔,真是无聊透顶,你说是不是,小相公?”
刚刚站起来村民们就看到了少年身后突然出现的神使。
这是村子里第一个请来神使的巫!
村民们纳头就拜,原本站在两边的族老与黑袍婆子们跪倒在地,热泪盈眶。
神婆已经把额头扣出了血。
“神佑此村安康……”
“神佑此村安康……”
却不料他们听到了那个神使面无表情地问那个祭台上的少年:“小相公又为何不拜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相公风姿特秀,依然岩岩若孤松之独立,他本想跪下去,却站直了身体,听到另一个自己说:“你不是神,我又为何拜你?”
更何况,他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让自己跪了的人结局都不怎么好。这个姑娘,似乎知道他的过去。
祭台下的村民却抖若筛糠,恨不得冲上去把小相公不合时宜的高傲的脑袋摁下去。
神使却亲吻了少年的额头,齿如含贝,嫣然一笑。
当真是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
“新的巫确实有意思极了,能保你们风调雨顺呢。”
姑娘又消失不见,仅留下祭台下的村民激动叩首。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又是鲁迅先生的梗2333。
“那时候,只要从来如此,便是宝贝。即使无名肿毒,倘若生在中国人身上,也便“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国粹所在,妙不可言。”――《热风.随感录》
服饰与祭礼是我结合某服饰鉴赏书籍与《山海经》诌出来的,服饰鉴赏是哪本已不可考,可能是人民邮电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服饰鉴赏》,存疑。
第43章 陶渊明(八)
在成为巫的第二日,天赐之人沈怜就秉承着在其位谋其职的原则,尽力不尸位素餐,而是拿着桃木剑帮村民们驱鬼。
他从大袖子里拿出一张白纸扔到水盆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是默诵着神典。
那张干净的白纸上很快就显现出了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狰狞女人。
村民们看着凭空出现的厉鬼无比惊恐,沈怜却毫不意外,他似乎天生就知道用白矾作画再浸到水里这种小儿科的事情。
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画得那个女人像极了那个美若天仙的神使。他也没注意到,他画这个女人的时候,给笔端倾注了多少阴毒的恶意。
铁锅下的柴火烧得正旺,偶尔溅出一两颗火星,锅里的油沸腾着冒着泡泡,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沈怜捞起那张禁锢住厉鬼的白纸,直接把手浸入了滚烫的油锅里。
灵魂里的另一个自己仿佛在嘲笑他,嘲笑他竟然干起了这么下三滥又低级的勾当。
沈怜看着倒吸一口凉气的村民,他们瞪大了眼睛,已经忙不迭地跪在了地上。
低级吗?沈怜疑惑。
或许真得很低级,毕竟他之前连想都没想就在一锅醋里面倒了一层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无比笃定醋会沉在油下面。
醋被烧开,气泡会往上升,升到油面上来,看起来就像油开了一样。
手伸进去完全不烫。
或许是个人都会知道怎样“油炸厉鬼”,可这些村民不知道,他们正跪在地上诚挚地磕头,感谢沈怜的卓越贡献。
沈怜弯下腰扶他们起来,露出一个无比亲和的笑。
或许地位可以这样一下一下地巩固起来,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容易知道“敬”,更容易知道“畏”。
等做完乱七八糟的祭祀与法事,沈怜才算清闲了下来,他跑去一户姓郑的人家,问村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