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抑郁症患者进入恐怖游戏(10)
沈怜用手撑着头:“这个世界不恐怖呀,还没有新手村恐怖……”
镜子里的那个他还是笑着不说话。
“笑笑笑,你就知道笑。”
沈怜又想卸了镜子把它从三楼扔出去了。
然后他忽然福至心灵地坐直了身子,面瘫着一张脸,以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
这面蠢镜子只会显示他的影像,这个答案岂不是板上钉钉?沈怜心满意足地想。
镜子里的他突然不笑了。
镜面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像。
这个人沈怜不认识,但他却觉得眼熟。
是谁呢?他想不起来,越想脑袋越疼,就像把医院里的那种抽骨髓的针插进脑袋里一样。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他给镜子里的人拍了一张照片,拿出了一把钉锤,砸碎了镜子。
“谁让你不认为我是最英俊的男人的。”他嘟囔着。
他又看了看照片里的人。
真熟,肯定在哪儿见过。
“也没比我俊多少啊。”他摸了摸脸,然后瞥见了墙上的钟表。
“……迟到了。”
他总是忘记自己现在还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未来。
他提着书包匆匆奔下了楼,跑去南街买了一杯豆浆,又走去北街买了两个牛肉包子,然后慢悠悠地挪去了学校。
“报告!”沈怜一声报告,打断了数学老师画圆的手。
那个本该完美的圆便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教室门口的沈怜。
“出去。”
全班哄笑。
沈怜像是要被教皇加冕的国王一般,昂首挺胸地进了教室,坐在了座位上。
这个世界里“沈怜”的人设就是这样呢。
同桌撞了撞沈怜的胳膊,塞给沈怜一样东西。
“喏,小胖给你的杏仁巧克力。”
沈怜把巧克力放进了兜里,问:“他人呢?”
“好像是昨天晚上发烧去医院了,不过我估计明天的文艺演出他肯定来,他最爱看热闹了。”
“嗯。”沈怜心不在焉地翻开了书。
学校的礼堂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了,它有着斑驳的墙面、红色的幕布和木质的地板,在一堆现代化的建筑中格格不入,就像母鸡进了鹤群。
大家都舍不得拆它。
毕竟在鹤越来越多,鸡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谁更珍贵,一目了然。
舞台上的姑娘跳着芭蕾,足尖轻点,优雅美好。
男生们看舞看漂亮姑娘,女生们的心却不在舞台上,她们的心跟着刚才的主持人下了台,飘到了粉红泡泡的国度里。
那个主持人穿着考究的西装三件套,挂着黄铜怀表,上衣的口袋露出方巾一角,窄腰长腿,兼具着少年的青涩和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温柔。
还戴着一副看起来就很斯文败类的金丝边眼镜。
沈怜看着节目,听着坐在旁边的同桌激动地叽叽喳喳:“啊,那个小哥哥是高三的郑清,好帅啊,我要嫁给他!”
“哦。”沈怜回她。
他没想到医生也在这个学校。
台上的舞已接近尾声,姑娘终于跳到了天鹅之死,凄切哀婉,美艳绝伦。
毕竟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一曲终了。
主持人又上了台,用磁性的声音道:“下一个节目,《贝加尔湖畔》。”
“他哪里会主持了,”沈怜吐槽,“他把主持人生生干成了报幕员。”
“帅就行了啊。”同桌继续花痴着。
红色的大幕拉开,全场寂静。
第10章 艾米莉.狄金森(三)
〔我听见他们抬起棺材
沉重的脚步,摇摇晃晃
我的灵魂,吱呀作响
四周,丧钟响起〕
大幕拉开,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舞台上有一个人,一个死人。
那人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脑袋被砸得稀烂,已经看不清面目了。
此时那红色的幕布也像是用暗红的血染成的了。
华美的舞台上,丑陋的尸体躺在光束下,就像是不小心被人踩死的恶心的蛆。
整个礼堂都变成了一出对比鲜明的默剧。
然后人们才反应过来,尖叫声响起。
众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你拥我挤地冲向礼堂出口,更有甚者连滚带爬。
有女生依旧在尖叫,被人流裹挟,然后摔倒在地无人扶起,看着从眼前跑过的一双双仓惶自私的鞋子。
有镇定的老师在维持秩序,可惜现在祖国的花朵乱得像无头的苍蝇。
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乱。
沈怜没有离开座位,他收起了自己的脚方便可爱的同学们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眼睛看着舞台上的那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