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那里。”沈面抬手一指，偏西的日头下面，高耸的摩天轮在缓缓转动。

于是东方泋又牵着沈面的手到了摩天轮的检票处，这次没用上赵处长的签名，两人坐进了一个红色彩绘的车厢内。

坐定之后，沈面便打开一瓶快乐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半瓶，又用小手拿起一根烤香肠啃啃啃，那香肠的皮被烤的酥脆，咬破之后发出‘咔哧’的脆响，缆车的车厢内立刻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油脂香气。

香肠很快便被沈面一个人吃完，东方泋见他伸手要拿瓶子喝水，于是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油乎乎的小手和小嘴，才把快乐水递给他。

沈面被擦的愣了愣，接过快乐水之后，收敛了自己狂吃的样子，端着瓶子小口的喝着里面的液体，喝完了之后小小的打了个气嗝。

不过吃相虽然比之前斯文了一点儿，但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停下来，于是拉过那个装满了奶油爆米花的塑料袋，抓着一把白花花的米花往嘴里送。

这时候，他们的位置向上升了四分之一，东方泋见状打开了车厢的窗子，微冷的晚风夹带着夕阳残留的暖意吹了进来。橘红色的光芒打在了沈面白白嫩嫩的脸上，自然也把他嘴角的糖渍和口水渍照得亮晶晶。

“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吃这么多吧。”东方泋看着还在塞米花的沈面，脸色沉静了下来，温柔的注视着他。

对面沈面抓着米花的手一顿，一两秒后还是把那把米花塞进了自己嘴里，而他本人则垂着眼睑没有看东方泋。

“其实这样对你不好，我想把留给你的能力收回来。这次带你来游乐园，算是收回能量的补偿。”东方泋也不用沈面回答她，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不！”沈面听到这话后再也装不下去了，抬眼愤怒的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答复，“不要！”

“是我的失误。”东方泋认真的对沈面道歉，“没能让你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个正常的童年。”

“不要道歉！”沈面猛地站了起来，放在腿上的爆米花洒了一地，“不是你的错！”

东方泋看着这样的沈面，倏地就有些心疼。

其实沈面的饭量并没有多大，只不过，在吃饱之后，他所有吃下去的东西都会被当做废料被处理掉。而处理掉这些东西的能量，则是早先东方泋留在夜尊身体里，为他处理吞噬后的那些垃圾用的。

东方泋的能量有多霸道她自己知道，所以这道能量才会随着沈面的重新出生而延续到了他现在的身体里。

“我必须收回来的，面面。”东方泋看着沈面苦笑了一声，“我的能量不能留在正常人的身体里。”

大概是东方泋的眼神过于认真，又或许是她的笑容过于苦涩，这次沈面没有给出激烈的反应。

“其实你，早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对吗？”见沈面没有说话，东方泋又问。

沈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低声应了句，“嗯。”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按照东方泋的推算，就算沈面真的会恢复记忆，应该也是二十岁之后的事情了，看来她的能量对他还是产生了影响的。

“四岁的时候。”沈面见这人既然全都猜出来了，也不再伪装，便问道，“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是你把已经四分五裂的我从时空的缝隙中捡回来的对不对？”

面对沈面连续的质问，东方泋却看着他没有作声。

“万年前那个帮我觉醒异能，给了我面具的那个人，也是你，对不对？”没有得到回答，沈面又问出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东方泋问。

“早就知道了。去你家吃火锅的那次，赵云澜在电话那头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四岁以后有了记忆，偶然听他们两个说起你，从只言片语中我拼凑出了完整的答案。”沈面说完，迈着小短腿走到东方泋面前，仰着头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呢？为什么是你做的，你偏偏不承认？”

“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东方泋一把抱起了面面，把小小的单薄的背影揽在了自己怀里，手掌在他的胃部轻轻按了下，一团白色的能量被抽离出来，举到沈面的面前，“能量我收回来了，以后记得正常吃饭，不然该成小肥猪了。”

“如果你当时带我走就好了。一万年前，如果你能带我走就好了。”沈面说着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如果你能把我带走，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也不会，也不会……”

“我不能带你走，也没法带你走。”东方泋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沈面的背，“我的身边没法有任何人——”

“可是你有空麒！他一直跟着你！”沈面猛地转过头，愤怒的看着她，“你又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