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货色(4)
对于从前发生的事,予川是最清楚不过的当事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给她更大的心理空间。
悠可从予川这种刻意的自制中,有了新的判断:他们之间,过去,应该真的不是恋人!
那又是什么呢?
那场车祸之后,他一定要亲自负责她的恢复,请了最好的保姆照顾,吃喝用度,也都是最好的。
悠可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安逸生活,顶端生活基础的时候,她被养成了“金丝雀人格”—享受舒适,不喜外出,不想解释。
悠可将蜂蜜水杯递给他。
予川接过去,喝了两口。
“困了,我去睡了。”悠可与之擦肩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安。”予川知道她是个作息相对规律的人,今晚的“意外”,打破了她的模式。
悠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
予川端着蜂蜜水杯,倚靠在大理石台边缘,一口一口将剩余的喝完。
刚才看到给他冲蜂蜜水的悠可的背影,不知道是醉意上头,还是内心的渴望抑制了太久,想要上前,从背后揽住她的念头,前所未有的明显,可是他不能……
小时候经历的那件事,成了萦绕在他心口,挥之不去的阴影,以至于让他很难和什么人走得太近,要不是因为必须要把悠可接到身边照顾,他也很难相信:自己,原来还是能够和人,保持亲密、信任关系的……
旁人看他,是天生好命的男人—拥有财富和权力,可因为这些带来的“反噬”,他们始终不会明,或者是不愿明。
他所承受的痛苦,兴许是先天条件注定不能全然避免的,可悠可呢?
她原本不用如此……
他对她的亏欠,无法弥补。
予川不知道,有朝一日,倘若她想起来了全部,会如何对他?但无论她如何选择,都是合理的,他都只有接受的份儿!
三年过去了,悠可记忆零散的症状,几乎没有进展,他也抱着侥幸心理:要是她的余生皆是如此,他是不是就能和她一直“在一起”了?
蜂蜜水见底了,予川及时阻断了思绪,准备睡了。
***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间,他听到了隔壁卧房发出的“窸窣”声。
为了能随时注意悠可房间的动静,他是敞着卧房的门睡的。
悠可睡觉,本就没有关门的习惯。
意识到是悠可发出的动静,予川瞥了一眼床头时钟:凌晨三点十分。
他即刻从床上坐起来,拖鞋也没穿,光脚走向了隔壁卧房。
站在门口,他看见悠可已经坐在床上了。
悠可听到动静,本能抬眸,看见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悠闲长睡裤的身影。
微弱的光亮,映出他的大概轮廓,不用看得很清,她也能觉察得到:他正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她。
“我把你吵醒了?”
“我本来就睡眠浅。”予川没有否认,但也没有任何“指责”之意。
这种情形,已经不知是第几回了,她时常半夜惊醒,不用问也知道:又梦到了那场车祸!
尽管已经过去得足够久了,可那场事故,还是像条毒蛇似的,紧紧地箍着她的脖颈,会时不时跳起来,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样的情形,出现得极为频繁的那段日子,悠可甚至生出了消极的念头:要是没有醒过来,也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了吧?就那样一直睡下去,反正自己也不知道……
按照予川的意思是:悠可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亲人了。
倘若是那样,醒不醒得来,也不会给谁造成太多痛苦吧?
彼时的悠可不得不承认:对于自己的死亡,会造成痛苦的群体里,确实没有考虑到予川!
虽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不浅的熟悉感,可因为记忆的凌乱,让她没有办法客观地评判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不要说感情了……
与其说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接受了予川,不如说是这三年伪装“金丝雀”的过程,彼此接触,让她对于予川,一点一点,更加信任!
悠可也自问过:倘若予川和当年的事故有关,自己还会接受他吗?
可从三年里他对待公司下属,对待家人挚友的点滴里,她又觉得:他不是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尽管对待对手的时候,他练达又狠厉,有不弱的凛冽锋芒,可悠可还是觉得:他不是个坏男人。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样的判断,是盲目荒谬的,可还是和他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只是没旁人想得那么龌龊……
“进来陪我说说话吧?”悠可招呼他进来。
予川停顿了片刻,迈步进了她的卧房。
悠可向里侧挪了挪,将被子横过来,分给他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