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给你写剧+番外(149)
于是,他不敢闭眼,睁眼到天明。
“我没有想过,我一个自诩胆大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惧怕黑夜,惧怕睡觉。所以我报了国际志愿者组织,试图用另一种生活,来掩盖我的懦弱。”
夕阳的光辉,已经被黑夜逐渐收纳,晚秋的风萧瑟,打在身上,有种让人发颤的凉。
禾瑭听他讲了两个小时,也站了两个小时,腿发酸,手生凉。
她低头,目光落在他的发顶:“惧怕,是人最基本的情绪。像小时候爬树,摔下来一次,从此不敢再爬,像你作为旁观者,目睹了发生在阮祺身上的事,不敢让陈却再靠近她。所以前几年,你用离开来逃避这种惧怕,如今,用藏匿,但是林淮初,躲避得到的片刻喘息,是自欺欺人。”
“不躲,怎么办?她在轮椅上坐了三年,被抑郁症折磨了三年,而这三年,他陈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几百个日日夜夜,他被自我愧疚包裹着,那种极端的负面情绪,像是把他封在蚕蛹里面,不断生出的白茧,将他紧紧缠住,从头至脚,几近窒息。
他渴望挣脱,但破茧的过程很痛苦,他扛不住,所以只能被缠住,由生至死。
他不甘,明明有的人心善纯良,却堕入地狱,而本该在地狱的恶魔,却到了人间游荡。
禾瑭站累了,换了条腿支撑,目光却始终不离他,“我知道,这世界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我没办法安慰你,也拿不出什么安慰你,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淮初抬头看她,眼里有朦胧的水气,看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酸得厉害,他垂眸,闭了又睁开,视线落在她站得笔直的腿上。
“腿酸吗?”
动了动有些酸涩的小腿,禾瑭摇头,“还好,不很酸。”
“坐下吧。”林淮初翘起紧靠的双脚。
禾瑭羞涩:“不用。”
“用!”
林淮初拉过她的手臂,按住人肩膀,让她坐在自己脚背上。
臀部接触到的肌肉瞬间紧绷,如芒在背。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林淮初按在她肩上的力气加重。
片刻,力气散去,禾瑭还没来得及松气,他双手绕过她的肩膀,交叠环在她脖颈前,却没碰到皮肤。随后,她感觉到一股热源靠近,布料相接,接着是一个温度有些高的胸膛。
他倾过身来,靠在她背上。
禾瑭脑海翻腾着这个画面。
“林淮初,你……”她晃动肩膀,被他固定住。
“别动,让我靠会。开始拍戏到现在,平均每天睡了五小时不到,很累。”
禾瑭不动了,承住他压过来的,大概半个身子的重量。
夕阳的光,彻底被黑夜覆盖。天台上的感应灯亮起,只有一盏,远远地照在他们身上。
女人直着身体,坐在男人神出来的双脚上,男人坐在石椅上,前倾上半身,靠在女人肩膀上。两人皆静坐,像一副静止的画。
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道月悬天边,时针走到那一刻,此时天地间,安静到只余他们的呼吸。
“明天,我们回陵江吧。”
禾瑭只记得,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
离开前,林淮初让医院给阮祺做了次体检,先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只需要卧床休息几天。
听医生叮嘱完这几句,林淮初便带着人回陵江。
片场那边进度吃紧,他不好请太久假,回陵江后再陪了阮祺一天,就和禾瑭启程回岭安,幸好岭安的戏分只剩半个多月,之后回陵江拍摄,他来回方便许多。
这回林淮初不敢再把阮祺一个人丢在朝阳新城,他喊来许霁,让他把阮祺接到他父母那住一阵。
临走前,他叮嘱Candy,一有异样就得提醒他,如果联系不上他,就去工作室找苏栗。该交代的,
他统统说给Candy听,阮祺那,他半个字不提。
只宽慰她:“许霁的父母都很和善,有什么需要就提,不要不好意思。大概半个月,我就回来了,好好照顾自己,等回来了,带你去Feeling吃饭。”
阮祺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看着很虚弱,“我知道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多吃饭多睡觉。”
他伸手盖在她发顶,温和地笑,“嗯,一定。”
“也要照顾好禾瑭姐。”
林淮初侧头去看在客厅里低头发信息的人,笑意加深,“这个自然。”
阮祺笑得像个孩子。
禾瑭发完信息,看了眼时间,问林淮初:“走了吗?”
林淮初应她:“嗯,就来。”
“走了,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阮祺点头。
他转身,脚还没迈出,阮祺叫住他:“淮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