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自难忘(104)
果不其然,上方突然传来几声拍掌,应该是有人出来了。
白郁见两名弓箭手退到了一旁,一身影自一排弓箭手身后经过,然后站到那空出来的位置。
拍掌的人一如白郁从前所见那般,高贵端庄。只不过,此刻她脸上的笑容让白郁觉得有些可怕,尤其是她此刻站在宫墙上方俯视自己时的眼神,让白郁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她脚下的一只蚂蚁那般渺小,仿佛随时会被她碾死。
只是,白郁不明白,长公主她为何要这样,自己似乎不曾得罪过她。
白郁握紧了刀柄,抬头看向长公主,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长公主站在宫墙上,看着此刻被死死围住、插翅难飞的白郁,语气竟是十分温和地说道:“校尉今日,当真是让我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胆识。不过,即便是你空有这胆识,又有何用?眼下,能救你出去吗?”
白郁问道:“不知长公主今日此举,是何意?你这般公然把我困在这里,就不怕惊动了皇上吗?”
闻言,长公主大笑道:“皇上?你说皇上?如今他已是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顾及到这里?”
白郁脸色大变,问道:“你……你把皇上怎样了?”
长公主认真的观察着白郁面上的表情,笑了笑,说道:“看来,还真是有情有义!不枉那小子这么护着你。你问我把他怎样了?你觉得,我会把宫里那位皇帝怎样呢?”
白郁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大可能,于是问道:“你……要谋反?”
长公主道:“不!你错了,我没有谋反!左右不过是我那皇兄留下的江山,换一个人来,不还是一样吗?”
白郁在心中琢磨着她的话:换一个人?换谁?
上方之人接着继续说道:“我既是能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自是有本事能把他从那个位置上给拽下来。这万里江山,换了谁不还都是宁国吗?”
白郁捉摸不透这长公主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的来除掉自己,又为何要谋反。
想到白景齐身为皇帝,并无过错,却要被这位他昔日的盟友、他的亲姑姑给拉下皇位,白郁心乱如麻,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白郁遂有意将话题引回了原点,问道:“不知卑职可曾在哪里得罪过长公主,得您今日这般厚待?”
长公主远眺宫外,继而将视线落在了白郁身上,然后伸手指着白郁,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道:“你的确不曾得罪于我,但我女儿今日所受一切,皆是与你有关。这样说来,你可明白?”
白郁面色镇定道:“卑职不明白。我与聂……西原公主素昧平生!”
长公主收回手来,看着白郁,冷笑道:“好一个‘素昧平生’!这不过区区四个字,倒是把你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你这是在向我炫耀我女儿这一生被你们害得有多么的凄凉,是吗?‘素昧平生’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轻松。可是,在我看来,无异于是锥心之痛。”
白郁在心中暗自猜测:莫非……那位西原公主出了什么事,才让这长公主性情大变,甚至发动了宫变,不惜谋反?
可是,西原公主不是好好呆在弥都吗?会出什么事呢?
长公主见白郁不为所动,情绪更是来得迅猛,眼中布满了杀意,看着白郁,语气冰冷道:“你这一句‘素昧平生’真是说得好不惭愧!也好,我今日便也让你死个明白。因为你,白景齐不惜利用我们全府上下替他夺得太子之位,然而却迟迟不肯兑现承诺,与我女儿将亲事定下;因为你,白景齐不惜扣下当年乌弥尔国使者带来的国书,然后把我女儿推了出去和亲;就因为你,害得我女儿嫁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害得我骨肉分离,害她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任人欺负。对了,那位乌弥尔的王子,其实当初想要娶的,就是你吧?”
白郁一听,顿时抬头看向了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是怎么知道的?此刻那延烈就在宫门处,她该不会……该不会已经知道了吧?不会,应该不会,那延烈如今是尼亚的样子,长公主她又未曾见过那延烈,应该是不知道的。还好,幸亏有尼亚的假面在。
长公主则是从白郁沉默的表情和眼中的思虑得到了万分的肯定,说道:“果然啊!你说,若是换了你是我,看着自己的女儿深陷如此境地,先是受人算计,然后又不远万里去和亲,结果却被冷落,你会不会心中难平、心疼她?会不想要替她除掉那些算计她、冷落她的人吗?会不想要除掉那个被他们视如珍宝、心心念念也要守护的,间接伤害了自己女儿的那个贱人吗?这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吗?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