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93)
非白即黑,非错即对。
所以于楼珈也是恶魔布锐斯(Beleth)的化身,不同的是她以书教化人堕落。更让他着迷的是她在法庭上为自己一系列的辩解。
她说:“无人悔改罪行,说‘我作的是什么呢?’他们各人转奔己路,如马直奔战场。空中的鹳鸟知道来去的定期,斑鸠、燕子与白鹤也守当来的归令。我的百姓却不知道耶和华的法则。”
“恐惧源于未知,未知来源于威胁,威胁又来源于生存选择。人们常说该隐罪孽深重,不去追寻他背负罪名的原因。亚伯奉献羔羊,该隐奉献麦穗。上帝嗜肉偏袒亚伯,该隐激愤不平犯下大罪。”
“人们常认为我罪恶滔天,理应悔改,我只是行使神的旨意,我杀的是世间狂徒,他们用生命玷污善小、肮脏不堪地活着。他们的双手和我一样沾满鲜血,不大干净。我只是清除不该存在的人。”
那个人看完她的语录,激发蠢蠢欲动的罪恶。他说:“棒极了!她是我的偶像。”
第 49 章
于楼珈再次醒来时又是一个早晨,她去阳台给无尽夏、双色洋桔梗、蓝雪花、雪樱花、圣诞花、香花菜、薰衣草、香水石斛、葡萄风信子浇水时,发现台子上有两个清晰的鞋印,根据鞋型判断属于男子。
昨天趁她睡觉时闯进来的吧?于楼珈放下手里的水壶,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脖子后晃动脑袋想,“是昨天吃药睡熟的缘故吗?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于楼珈的眼神不离阳台上的脚印,来回转了几圈。过去她的阳台下会聚集一些无聊的博主在三脚架上架着单反,等待她走到阳台好伸长镜头对着她疯狂拍照,又或者拿着手机直播。
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发挥他们的发散思维和丰富的想象力不断歇地构陷她杀害罗枫,每一个版本大致相同。
三年来于楼珈已经习惯了这份骚扰,今天例外屋外没有这些人,却有另外一个不速之客,他戴着笨重的鸟嘴面罩,手里拿着成捆的气球,一只手指向玫瑰园反复强调:“艾利基恩……”
那人的身影看着熟悉,很少情感外放的于楼珈此次破例。
她站在阳台高喊:“你是谁?”
她的喊声化作回音逼退站在乔木鸣叫的鸟儿,苍穹无云无风,只有她和对面的他被/干/冷的灰/蓝/色/疏影包围。
他放开手中牵引的淡红、彤红、粉蓝、杏色的气球,它们飞向高空,引开于楼珈的视线……
“艾利基恩……”他说。
他抬头望向天空飞去的气球,转头又望向于楼珈,他的脚下有一个拉到一半的手风琴。
他脱掉头上的面具,他的脸是一团旋转的星体,于楼珈却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好像看得到他脸上堆积微笑,脉脉含情地看着她。
“罗枫!罗枫!”
她的目光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她还是一眼认出他是自己朝思夜想的爱人。
于楼珈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她害怕一眨眼他又不见了。
罗枫食指靠在唇边“嘘”了一下轻声说:
“别说话……轻轻感受……当你遥望灿烂星汉,追寻遗留的人类文化史卷,也可感受古老智慧文明。”
“星星落到土壤中,它轻颂赞歌,又为你诉说衷肠。每一只随着土壤成长的飞虫见证星辰的爱殇欣喜,落星让玉簪花伸出紫色的长颈喇叭播报流萤飞蝗知悉的情报,不久的将来它们落于辰辉。”
“朝晨的繁露清凝在万千浓翠之上,馥芳的野牡丹向阳盛开,它吸食毒壤使之无害。”
“或许你又见到寒冬野月才露,梅冷拂雪、鸦鸣树杪彻夜寒侵,霜华铺盖衰草,生命无常结束骤寒之际。”
“你的眼前还有一团燃烧的篝火,艳丽的罂/粟因人的欲望堕落,化为星火控诉人类恶念。”
他抬头仰望天空,淡白色的月影暗淡地挂在空中,他沿着绿化地追逐残月,背影逐渐消失……
“罗枫!回家吧!”于楼珈大声疾呼。
“我生来无罪,乃是世人强加给我罪责。”他的声音飘荡在于楼珈的脑海中……
她的耳中塞满阵阵啾嘈的鸟鸣声,又遥远地听见门外不断地传来“砰砰”敲门声,好像有什么人在敲门……
于楼珈睁开双眼,原来刚才一切都是梦……罗枫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刚才不过是梦见了一只幻化成罗枫模样的恶魔——布锐斯(Beleth),它以人的面貌出现梦中蛊惑自己,它为自己辩解,宣称自己无罪,注视它罪行的人知道这只害人的恶魔有无撒谎。
门还在不间歇地被敲响,她去洗手间掬水漱了口、洗了把脸之后去开了门。
费泽成站在门外,一只胳膊肘抵在墙壁上托着自己的脑袋说:“我亲爱的大小姐,我是来监督你的。你早上吃药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