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7)

作者:烈驹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那名酒保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惊动了眼前的美人令她怏怏不乐。

酒保见林婕婕没有回答继续说:“于楼珈,写暗黑小说的那位。”

“她的书平淡无奇,能成为畅销小说家实属罕见。很多人谩骂她徒有虚名,写的东西比垃圾不如。”林婕婕喝下第二口“血腥玛丽”说。

“不,我觉得她很有意思。”酒保见林婕婕没有反感,侃侃而谈,“与其说她在创作,不如说她在每一本书里标记什么。”

“我发现她创作的十一本小说连在一起是一句话,‘打乱的秩序努力靠向正轨’。”

林婕婕咧开嘴诡异地笑道:“有意思。不过我指的是你丰富的想象力,你过分解读了她的随心创作。你的年纪看起来不大,是大学生吗?”

“是的,我是名实习生。”

“年轻是件好事,富有朝气,也有时间去思考人生。”林婕婕放下“血腥玛丽”走进舞池里,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步伐轻盈划开一侧,她高举的两只手臂纠缠,高傲地俯视饮酒的酒客,划开的脚收回,她腰际抖动的金链“咣啷”作响,五颜六色的打光在林婕婕的身上晃动,神思离她越去越远。

“小妞!从哪里来的?跳得不错啊!”林婕婕的到来带来一阵躁动,人群中传来片片喝彩声。

“小妞你叫什么名字?”被酒气、音乐冲晕头脑的男人们在欢快声中问。

“林婕婕。”林婕婕娇俏地笑了。

“美女,哪里找你啊?”有位眼下有一道疤的男子目不转睛地盯住林婕婕失了神地问。

“明天,我还会来这里。”林婕婕说完回到座位上,蹙起眉尖抽起了一支长烟。她一只手盖在头顶,平复适才跳舞时的狂浪,她拔了一支烟飞起眼眸发现酒保呆呆地望着自己,眼梢多了几分嘲弄,“怎么?没有看过女人抽烟?”

“我……没有见过抽烟姿势这么好看的女人……”酒保赧然地回答,他拿起距离自己不远的抹布擦拭吧台,掩饰自己的失礼。

林婕婕咧开嘴笑了笑:“知道吗?有人说我的这张脸是假的,它的主人不是我。”

酒保被林婕婕的话吓一跳,半晌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林婕婕又要了几杯“血色玛丽”,豪迈地饮了大口。

她反手搭在吧台上,若有所思地仰望旋转的灯光……

“你就是于楼珈吧?你是来体验生活的吧?”酒保大着胆子试探。

林婕婕听到他的话回过头嫣然一笑说:“小朋友,你的想象力的确很丰富。不过,过于好奇可不是件好事。”

她从黑皮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吧台上说:“多余的算你小费吧。”

林婕婕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与方才在舞池中的热情不同她的眼中增添了些寒意,她的嘴唇紧合,浮动的暗影划过堆满彩妆的脸蛋,林婕婕拒人千里的态度明显。从司机师傅角度观察大半夜从酒吧回来,打扮得不像个良人的林婕婕不好惹,也不敢与她搭话。

林婕婕推开屋子,脱掉脚上的鞋、身上的衣物、头上的假发,就连手里的皮包也按原来的摆放位置放好,她清楚地知道于楼珈的强迫症到了顽固的地步,破晓时分,于楼珈又要重新占据这具躯体里。

她知道于楼珈的存在,一直陪伴于楼珈成长,但于楼珈不知道林婕婕的存在。

林婕婕卸掉自己的妆容,除了那对明显的耳洞提醒于楼珈夜间的异常以外,其他的痕迹被林婕婕抹去了。

林婕婕扎耳洞是否有意提醒于楼珈有第二人格便不得而知了,她走到书架抽出一本她写的《靠海的春天》,翻到第34页,书上写有一段诗句:

“我的内心潜藏罪恶,

波德莱尔的墨水为它喷洒。

一头掘了牙的狮子在胸腔横冲直撞,

勇往直前。

即使赫克托尔在世,

也要一筹莫展。

我的内心潜藏罪恶,

于神灵忏悔,

蝎子、毒蛇盘桓居上,

宣扬异教徒的伊西斯。

黑夜何时落下了帷幕?

星际为何还在轨道运行?

在胸中还未被茅箭刺穿,

孤童的眼泪已经淋湿一片枯坟。

为求上苍怜悯,

却于苍宇下穿行,

是谁能修改这份罪行?

是谁于心未安?

是枪支也是假意的善行。”

这本书写的是一名身世离奇的男子遭遇爱情的迷失后,偶遇堕落的邻居虐待孩子并将他解救,最后却发觉他解救的孩子是童年时期的自己。

林婕婕在诗歌上做了标记,把书重新放回书架,她洗了个泡泡浴,要将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水和酒味洗掉。她坐在水里良久,回味在酒吧里跳舞时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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