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110)
喷泉落下,红玫瑰上撒下星星的金粉灌入河流,将整片河流染成灿灿金光。起初它是温柔地溢向于楼珈,河流流过忽然有些湍急地旋转出水涡,激流冲到她的身后。
它高于楼珈的小腿肚,她躺在水上,她的头发肆虐,缠绕住她的手腕和脚腕……
白色的女孩樱红的唇瓣微张,细软地吟唱:
“月亮爱恋水中的莲花,就像紫罗兰热爱珍珠的眼泪。”
她骑着独角兽从于楼珈身上一跃而过,柔和的月华裹在她的身上,泻在晃动金粉的蓝河里。
朱砂红的玫瑰花从于楼珈身底炫舞,流出红色的“血液”……
“啊……又出现幻觉了……”于楼珈想。
好像自从和M.Ⅸ化名的鸟骷髅男子认识后,她的幻觉与日俱增。
于楼珈用力地甩甩头,她发觉自己还站在原地……
喜欢用药的M.Ⅸ给她掺杂了其他东西……如果混入了卡/西/酮、劳拉西泮片……这些药物既能治病也能害人,如果剂量增大,不是变成彻底的疯子,也会被过多的幻觉折磨致死。
又有人想要她死去……
阳光穿过云层温柔地抚摸于楼珈的脸庞,她的睫毛上开出七彩花,冰冷的心有了一点温暖。
于楼珈睁开双眼冷漠地盯视前方,她从来不期待别人给与自己情感。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占据了自己绝大部分的生活,他攫取了她的思想,从此挤占他的身影。
她的脑中有人在轻声细语地述说自己的过去和不幸。
兰博士窥探了她的隐私,但他也没有说错,在她年幼被众人抛弃时,她已经丢弃了不该有的人类情感。她怀着耻辱一步步成长,没有人因为她年少放过自己,为什么她后来又有了期盼?
是罗枫,罗枫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她回顾自己23岁那年因罗枫的走进变得多彩。可是她再也找不到他了,她的未来在哪里呢?
啊!真糟糕!她的病情发作,又在抑制不住地出现幻象,兴奋的脑丘体分泌多巴胺,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为什么要去写小说呢?
她回忆起了童年,那个仅有一次收到母亲送给的漂亮衣服,她一直穿到破旧。母亲说爱她,可是她从没有感受到温暖。
年幼孩子的敏感期她从未过问,她提供了衣食住,也让她受教育。这远远不够,她会忍不住去想,母亲把她扔进学校,仅仅希望有机构能替自己管她。
她是母亲活累了的出气筒。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谁救她,也不会有谁关心自己。母亲段美琪的风流韵事成为人人嗤笑的话题,而她必须充耳不闻,假装不知道。
她把所有的情绪压抑在学习中,她起先想通过好成绩获得段美琪的认可,她却发现自己不及她情人一句调情的话。
她靠写小说发泄自己的不满,那些死去的以及活下来的人不过是自己触及生活的感受,她通过笔端将自己的臆想变成文字。
她在小说里面制造了太多的愁苦和死亡,在她的潜意识里也希望自己死掉,然而死亡需要太多的勇气,她于楼珈贪生怕死,至少23岁之前是这样。
23岁时她爱上了突然闯进自己生活的这个男人,她靠吸食他给她的爱存活,渐渐的她成瘾为习惯,变为不可缺少的空气,没有罗枫她便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此后的生活形同朽木。
她继续自欺欺人,每一天都是依靠对丈夫罗枫的思念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做过很多有关他的梦,现在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她也梦见他背着行李从远方归来,他掏出钥匙开启自己的家门。他坐在客厅的太妃椅上,十指相扣,他沉沉地叹了口气。
于楼珈蹲在地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她想将他永远地留下,温柔地问:“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愿回来?”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依旧垂下头说。
他的脸被一团雾色遮挡,她想拨开它,他的身体溢出更多的浓雾,雾色将他与自己远远地隔开。
“原谅我,我时常把你和另一个人弄错,我看见他仿佛看见了你。”于楼珈忏悔道。
在她的心里也能明白眼前的男子并非罗枫的实体,而是自己的梦境,她还是希望自己不要醒来。
罗枫突然抬起头,她看见另外一个人——费泽成。
为了解除自己的局促不安的心情,他环胸的双手搓挠自己的胳膊。
“你猜测是对的……罗枫是我,我也是费泽成……我有太多的迫不得已,才一直隐瞒你。”
“楼珈,我爱着你,就像这天空里的地球和月亮永远不会停止公转,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停止。”他的声音逐步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