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淑媛(67)
芷霜觑了觑贵妃神色,轻声道:“其实,依奴婢看,杜淑妃不足为惧。皇上春秋已高,纳她不过是图个新鲜,难道她还真能生出皇子不成?退一步说,哪怕杜淑妃万分侥幸,诞下龙子,又如何与太子爷一争高下?太子爷这几年民心在握,又深得圣心,到时候,恐怕杜淑妃的皇子尚未长成,太子爷就已荣登大宝,您已做了太皇太后了。”
贵妃的眉头渐渐松开,抬手示意她起来:“照你的意思,本宫不必把杜秋娘放在眼里?”
“正是。”芷霜起身,手并不触碰额上的伤口,小心地迈过满地碎片,跪坐于贵妃座下,取下多宝格中的美人捶,轻轻为贵妃捶腿。
“在奴婢看来,娘娘您的心腹之患,不在霜月宫,而在安王府。”
贵妃被伺候得舒坦,面色渐渐柔和起来。她躺靠在铺着白狐皮的座上,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芷霜忍着额角的疼痛,柔声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杜淑妃一没有您这样高贵的家世,二没有皇子作为倚仗,待您成了太皇太后,她不过是后宫中一个小小太妃,还不是由您拿捏?而安王虽是废太子,早年却颇得圣心,近年来,皇上似也渐渐回转了心意。眼下,您应一心扶持太子爷,其余宵小,无须入目。”
贵妃的眼睛亮了亮,直起身子问道:“本宫除安王之心,你应知晓!依你看,本宫该如何除去这心腹之患?”
芷霜作出一脸深思模样,待贵妃忍不住催促,她才道:“此等大事,奴婢本不该置喙,但见贵妃苦闷,才不得已献策。据鄂大小姐说,近日风头盛极的安王宠妾苏婳,其实是安王推出的幌子,只是为了遮掩他不能人道的隐秘。大小姐说,苏婳内心苦闷,似乎想和鄂家通好。三年来,安王府状如铁桶,难以安插探子。娘娘不如趁此机会,结好于苏婳,鼓动她对安王下手,事发之后,娘娘再把自己摘干净,皇上必然无法查到您的身上。”
贵妃慢慢回忆起了苏婳的模样。同为女子,她也不得不承认苏婳确实艳色绝世,雪肤花貌。这样一个美人,困在毫无作为的安王身边,据说私底下还遭受虐待,或许真的可以拉到自己这边?总之,就算事情不成,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贵妃暗暗点头,道,“本宫暂且试试。”她瞥了眼芷霜额上的伤口,宽和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退下吧,今晚不必由你守夜了。”
芷霜欢喜拜谢,轻手轻脚退出后,唤来小宫女打扫内殿,又安排宫女守夜。
待一切安排妥当,芷霜回到休息住所,挑起油灯,揽镜自顾,盯了一会儿镜中自己额上的伤口,双肩耸动了两下,喉咙间爆出一声痛哭。
芷霜慌忙咬唇,不欲让隔壁宫女听见。只双手十指,狠狠掐进了掌心。
*
过了几天,苏婳收到了鄂华凝的邀帖。
邀帖上说,春光三月,韶光淑气,邀苏婳去府中做客。
来送邀帖的是鄂华凝的乳母陈嬷嬷。送来邀帖后,陈嬷嬷没走,待苏婳看完邀帖,陈嬷嬷暗示有话要禀。
苏婳挑了挑眉,挥退屋中侍女。
陈嬷嬷小声道:“我家小姐怜惜姑娘处境艰难,想要助姑娘脱离苦海,还请姑娘准时前往宴会,或可遇见贵人。”她咬重了“贵人”二字。
苏婳有些惊讶。她本是斜躺在贵妃榻上,此时坐直身体,轻声道:“嬷嬷口中的贵人,可是指皇宫那位?”
陈嬷嬷点头,赞道:“姑娘心思敏捷,我家小姐果然没有看错人。”
惊喜从天而降,苏婳心中念头千回百转,面上却不露声色。她微笑着和陈嬷嬷闲聊几句,待打发走陈嬷嬷后,苏婳捏着邀帖,想了想,去了李韬隐的书房。
春光漏泄,乍暖还寒。安王府的树木已经抽出新芽,花苞悄然绽放,迎着融融春风,一缕缕若有似无的花香扑面而来,让苏婳的心情跟着轻快起来。
对于秋娘不仅洗脱冤屈,还升了分位、执掌宫务之事,安王府无疑是第一批得知消息的人。苏婳知道,以秋娘和贵妃的嫌隙,贵妃此时一定备受掣肘,没想到,贵妃心急之下,这么快就决心把自己拉入她的阵营。
一路想着,苏婳来到书房。王福忠正守在书房门口,见苏婳来了,忙一面恭敬地请安问好,一面推开书房的门,通禀苏姑娘来了。
李韬隐正坐于书案之前,清雅从容,暗敛贵气。听见王福忠的通禀,他停下手上正笔走龙蛇的紫毫,招手唤苏婳过去。
王福忠知情识趣地闭上书房的门,守在门外。苏婳朝前走了几步,尚未走近,就被李韬隐一把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