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问苍天外传:琉璃戒(10)
近日她便因着不知从何处觅来的册子,挂的乃是丹青之名,实则乃是各种活色生香的香艳春宫图!初时勾陈帝君还以为她在闺房逗趣之事上突发奇想,奈何在她一顿嬉笑中方知被她愚弄一番。是以,他以亵渎真皇为由,先是把她拎到院子里捧着一盅热茶跪了将近一个时辰,随后还需得每日抄写《女诫》。
在韩林神官看来,此事算不得大事,夫妻间的闺房逗趣实属寻常之事,奈何勾陈帝君久未历过**,竟处理得很是笨重。小帝后因着一连被罚了好几日,气得连晚膳也告假不来。
勾陈帝君本欲在灯光昏暗的黅霄宫内散步好把满身燥热散尽,当他回过神来之时,人已立在月亮门处,他本想转身离开却又蓦地觉得近日自己并非真心要训她,他不过是不知如何与她此番性情的神女沟通。
成了帝君,连情绪也不得轻易泄露,他就如只适合挂在墙上的字画那般,终日端着帝君该有的冷凛模样。他成为帝君之前也很喜欢笑,因着那时的他正是大好年华,待得肩上的责任越发沉重,他笑的日辰便越来越少了。
当他顺其自然地踏上楼梯步入二楼的走廊,当他杵在门前却见小帝后把手中的紫毫笔一扔,一副涅磐重生的快意涌上脸容。那时的小帝后不过是个四万岁的碧玉年华女仙,两人四目相接,她惊慌失措地错把手中的纸盏一撕:“……作数么?”
“尔说呢?”本是因着她灵动的表情而着迷的勾陈帝君,因着她的话略带失望。那头作灵宠的盘瓠犬更是吓得跳入她的怀抱,这一人一犬瞪着大眼望着他。
“帝……帝君怎来了?”小帝后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他们素来河水不犯井水的,今夜何故他蓦地出现在“霜华台”里?该不会觉得春宫图之事尚未解恨,今夜又要继续唇枪舌战一场?!
“本帝君路过,是以上来坐一坐。”从黅霄殿到踏月楼需得拐个廊道,显然这个谎言说得很是失败。适才他在楼下待了许久,双足像是被钉在地上般,本是想着她歇息之时才上去却又觉得这样做甚是不妥。
“此地乃是帝君的地,诚然坐并不碍事。奈何便是因着帝君这般心血来潮,妾身今日终是悟得功亏一篑的含义。”小帝后近乎崩溃地把螓首垂在书案之上,“作数可好?妾身近日已埋首于这字帖之中,不知这朝夕更替为何物也。”
“尔是帝君,抑或本帝君才是帝君?”他好意提醒,小帝后素来待他没有少女崇拜,想必此刻更是在心中咒骂他上千百回。
“帝君待妾身嫌隙极深,既是相看两生厌,何不撰写休书一封,好让你我各自觅得良人?”她是个神女仙子,并非他勾陈帝君豢养的灵宠,喜欢便呼之则来,不喜欢便挥之则去。
“尔!终日伶牙俐齿,尔无需再去骊山,留在这黅霄宫与本帝君大眼瞪小眼!”她胆敢忤逆他的意思?!本欲好生说话,不想却招来她这般态度。他前来此地怕是自讨无趣吧!
他近乎迁怒地拂袖而走,身后的韩林神官更是巴不得把小帝后生生掐死:“小帝后何必逼得帝君这般恼火?!”
“你主仆二人乃是一丘之貉!”小帝后乃是气得火冒三丈,纵然在骂骂咧咧也不曾忘却执起椅子上垫腰之用的绣垫往韩林神官身上砸去。
这思绪一经流转便如细水长流般,脑海中的画面飞转得破快。
四百年前青丘的平定之战,他的兵马与姒昭的兵马对峙,姒昭显然是瞧出了小帝后已有三月的身孕,是以特意挑小帝后与她对战。
作为副将的她出列迎战,因着要保护腹中不过三月大的胎儿,屡屡险些被姒昭挑下马。这场对战于姒昭而言怎也是落了个下乘,为了惹怒小帝后,她乃是极力抹黑那夜潜入他意识之事。
素来孕妇便是忌讳情绪不稳,她终是被姒昭之言引得露了一处纰漏,便是这纰漏让姒昭有机把她挑下马。此番变动确是让他措手不及,他以捆仙绳从姒昭马蹄下把倒地不起的小帝后扯回来。
施展一招鬼哭神嚎的法阵困住了几万狐族精锐大军的心神,再以索命梵音乱了其思绪,狐族精锐大军因着心神错乱自伤残杀了不少兵力,天族算是挽回劣势。待得勾陈帝君横抱着她极速狂奔至药君营帐,她已成血崩之势,鲜血早已染红了大半的下身衣衫。
屏风之内是小帝后撕心裂肺地承受骨肉剥离之痛,屏风之外是韩林神官与元珩神君陪着他强打精神的等待,看着小帝后的医帐仙婢泣不成声地以铜盘捧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小女胎,须臾间便化作一具顶着两枚小小犄角的银白龙骸,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地挥手让她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