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沉迷(122)

作者:川澜

他说完,看到顾雪沉身上凝固的血和他双手的状况,于心不忍。

许肆月并没有从极端情绪里恢复,她又怕又痛,强忍着才能不发抖,一秒钟也不愿意跟顾雪沉分开,但还是把他往帐篷里推:“你快休息,我去借。”

顾雪沉的手臂却像钢铸一般,死死把她扣着,他垂眸拿出钱夹,把里面现金全部交给对方:“没有人会愿意借,麻烦你,帮我去买,我妻子这里离不开人。”

许肆月看到她亲手做的钱夹,被顾雪沉那么紧紧贴身的藏着,好不容易撑起的稳定情绪开始塌陷。

帐篷里很简陋,只有两个薄薄的小垫子,顾雪沉把它们叠到一起,压着许肆月坐下,不久后,救援人员跑过来,拿了一条双人毯子和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半包一次性药棉和碘伏,几片剪下来的消炎药,还有两瓶水和纸杯。

灯光很暗,昏黄到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顾雪沉把毯子披到许肆月身上,在她面前半蹲着,但他腿也有伤,支撑不住,于是沉默着双膝跪下去,把水倒出来半杯,放在手心暖着。

然而他太凉了,纸杯被他伤口的血弄脏,也无论如何暖不热这些冰冷的水。

许肆月定定看着他,绷不住了,眼泪无声往下掉。

她把水抢过来喝了,含在口中,等温度略有上升,她凑过去吻他干裂的唇,渡给他喝。

顾雪沉始终话少,嘴唇却在颤,接吻的一刻,许肆月听到他喉咙深处的一声低闷哽咽,让人心脏剜痛到喘不过气。

废墟上他落在她脸颊的泪,在这一瞬又滚烫灼烧。

许肆月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的感受,能这样欲生欲死,想把自己揉碎了贴给他取暖,只要他别这么伤心,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吻只持续了片刻,顾雪沉就偏开头,牙关咬到颊边肌肉都微微绷起。

他已经暴露得太多了,再亲下去,他更无法清醒,要怎么告诉她背后那个真相。

“别动。”

他嗓子哑,摆正许肆月,略微掀起被子,露出她身上的伤。

许肆月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去夺他手里的药棉。

他比她伤重那么多,手心里都快没有好皮肤了,还把自己当个没事人似的照顾她。

顾雪沉不放,攥住她手腕按回去,用药棉沾了水,给她擦拭伤口边的污迹。

许肆月怕再挣扎会让他更难,只好憋住不动了,安静抿唇,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扭头不忍心看他。

顾雪沉拧着眉,嘶声说:“疼,忍着。”

他用伤手把她明面上的伤都擦净,撩起撕坏的裙摆,露出她膝盖上那片最严重的,血肉模糊中,还有手机屏的小碎片夹在她细嫩的皮肉里。

他那么娇滴滴的宝贝,一直带着这些在大雨里跑来跑去找他,没有喊过一声疼。

顾雪沉指节惨白,手背上筋络狰狞。

她为什么……

他剩不下多少日子了,就算不死在地震里,用不了多久,也会死在某个病房,她伤着自己来在意他的死活……干什么。

顾雪沉不敢问,甚至不敢去猜,但心被蹂|躏,满腔疯狂翻滚着渴望,想紧紧抱她,把她嵌进怀里捏碎,想不顾一切吻她,把她咬出血腥气,舔舐她的味道去镇压心底暴烈的贪欲。

差点失去她,差点在死之前,就保护不了他的宝贝。

他想用极致的身体亲密去确认她的安好,还在卑劣阴暗地乞求,她是否……对他有了一丝丝真的感情。

顾雪沉低着头,不能泄露自己的神色,超出限度的强行忍耐,逼得他难以承担,他怕弄疼她,痛到麻木的手尽量稳定。

等擦完膝盖,他还想再换下一个,许肆月突然动了,把自己坐热的小垫子拽到旁边一个,扯着他坐过来,把暖好的毯子也分一半到他身上,接着抢下剩余药棉,学着他的样子沾了清水,把他双手翻过来,俯下身贴过去,一点一点擦拭污迹。

顾雪沉想躲,被她不由分说拉回来,她小声呜咽:“我才不会说让你忍着那种话,你疼的话,就咬我啊。”

她身子压得很低,擦好一处,就凑过去吹吹,小心地亲一下。

嘴唇被水湿润过了,又软又凉,贴在伤口上仿佛过了电,刺激着顾雪沉的每一处感官。

他不堪忍受地微微仰头,喉结艰难地滚动。

许肆月把他手掌细细地吻遍,又起身想去脱他上衣,看看后背的情况,没想到一抬眸时,撞上他严重充血的眼睛。

想把她吞下去,又压抑着几乎扭曲。

许肆月满涨的心忽的一抽。

她明白过来,雪沉忍得好辛苦。

他吓坏了,肯定和她一样,想放肆亲密,但因为那个她不懂的理由,还在苦苦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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