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少女长成私与痛(出书版)(94)
那个睡在我上铺的女生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我膝盖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我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这时这群女生们原形毕露,对我大声谩骂并且拳脚相加。其中一个女生居然还知道我的身世,她轻蔑地嘲笑我:“去死吧!你也不看看你是谁,你连爸爸都没有,还好意思勾引张瑞泽,不要脸!”
我可以允许别人嘲笑我,谩骂我,甚至像现在这样殴打我,但绝对不允许他们侮辱我的父亲。
早就死去的他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要把他扯进来,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最疼我的人,所以,骂他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正当我想要奋起反抗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我钟小茴面前也敢打架,活得不耐烦了?”
哦,竟然是她,难道她也是三中的吗?
我原以为这群女生会丢下我去找她的麻烦,便想冲她喊一声“不要多管闲事”,让她快点离开,可没想到,这群女生一看见是她吓得连脸都变白了,一个个灰溜溜地逃出了洗手间,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反应迟钝,这群女生居然怕她,那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我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她扔给我一包湿巾,然后离开了洗手间。我失落地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忍着酸痛回了宿舍。但让我更没有想到的还在后面,我刚走进宿舍,上铺的女生就笑脸迎来:“夜雨,刚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钟小茴是好朋友,我要是知道我……张瑞泽我也不跟你抢了。我抢不过你,你就放过我吧!”
呵呵,看来我还真是沾了那个钟小茴的光,在还没开学的时候就成了个有后台的女生,说不定只要一瞪眼,就会有人跑来求饶。
“那就看我的心情了。”我阴着脸说出这句话,然后踢掉鞋子躺回床上。
身上的伤并不打紧,可张瑞泽到现在依然不理我,这是让我最心烦意乱的。我根本无法猜透他的心意,也不清楚他这次的生气是骗我的还是认真的。
还有那个钟小茴,我本来就想和她成为朋友,通过今天这件事我更坚定了这样做的决心,但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是在梦里雅茜拿着一把菜刀追我时说的话。我在这句话落音后惊醒,满头大汗。
不知不觉我在宿舍就睡着了,连晚饭也没有吃的我一觉睡到午夜。此刻宿舍里静得吓人,窗户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使我能看见宿舍里物品的轮廓。
这样的梦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有,所以我很快就镇静下来,但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找不到回家的路一般,茫然无措。我起身从枕头下面摸出香烟来,用火柴点燃它,让它安抚我已经脆弱到了极致的神经。
这时,我的手在枕边触到一个硬硬的条形东西,我把它拿起来,一些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是那把美术刀。
可我是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的呢?
我叼着烟把它掰开,摸着冰凉的刀面,一股难以自持的情愫涌上心头。我拿着这把熟悉的美术刀做了一件对我来说熟悉的事情——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刀。
苍天可证,我真的一点也不觉得有多疼,很多时候,我都认为疼痛是我最好的安慰。只有它们不会突然背地里给我一下子,让我猝不及防。它们会折磨我的神经,折磨我的肉体,但它们可以带给我快感,令我将无处宣泄的自卑、茫然、绝望,甚至麻木,统统得到释放,只有释放了这些,我才能继续存活。
换言之,伤痛在延续着我的生命。
正式开学后,我们按照高二期末考试的成绩,重新分了快慢班。
让我郁闷的是,我竟然没有和张瑞泽分到一个班。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我必须去找班主任,告诉她我不住校,让她把住宿费退给我,这样我就有生活费了。
我们班主任是个很热心的中年妇女。可能是我成绩好的缘故,我刚对她说了我不住校,她就一副“我明白你放心”的样子,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了,等中午把班里不住校的人都统计全了,下午去财务给你们退住宿费,先回教室吧!”
这么好的班主任,居然被我撞上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我没有回宿舍,我想回家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去那个小区看看。我不知道钟小茴在哪里上学,但我知道她住的地方,我要先让她认识我才行。虽然我和她见过两次,她每次都帮了我,但我敢肯定她一定不会记得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认为她是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女生,不会记住任何人。
可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彻底傻眼了: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我以为家里被人洗劫了,或者讨债的又来了。但当我进屋以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我看见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你的房租到期了,这房子我租给了别人,明天之前把东西清理走,不然我会全部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