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少女长成私与痛(出书版)(61)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雪越来越大,很快玻璃屋顶上便积了厚厚的一层。我的视线也变得一片模糊,渐渐分不清黑色和白色的交界了。这让我想起很早之前看过的一部韩剧。那是一部名叫《我的女孩》的爱情喜剧,里面的女主角不知道自己生日的确切日期,只知道出生那天下着大雪,于是便把下雪天定为自己的生日,每当下雪时就为自己庆祝生日。
那么我的生日又是哪一天哪一个季节哪一种自然现象呢?
是否从未过过生日的我也可以随便把哪一天定为自己的生日?
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那些从不曾提起的童年,是我恨她的全部理由,那些事情一件一件地连接起来,让我一步一步地成长为孤独的钟小茴:我表里不一,我冷言冷语,我傲慢无礼,我自我隔离……而让我变成这样的过程,那不堪回首的小时候,我把它们全部变成一个个小纸片,装订好放进心里的最深处,不去触碰,不去回忆,并试图彻底忘却。
但在这样冰冷难眠的夜,我再次想起它们。无路可逃。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短信惊醒,上面的内容让我触目惊心:夜雨受伤了,在医院。
我立即奔了出去,来不及向许黎告别。
在医院的门诊室我看到了夜雨。她手上缠着绷带坐在蓝色塑料椅子上,张瑞泽在她旁边,搂着她低声跟她说话。看见我,他站了起来,对夜雨说:“小茴来看你了。”
夜雨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应该哭了好久。她一看见我又开始抽泣,肩膀一颤一颤的,我皱着眉头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替她抹去泪水问:“怎么回事?”
身边的张瑞泽边拍着她的肩膀边对我说:“都怪我不好,今早煮面时我不小心将开水倒到了夜雨的手上。”
他的语气很矫情,表情却一点儿痛苦都没有,甚至,我从他的口气中还听出了一点其他味道,得意和警告。
我想起昨晚的短信,恍然大悟。
“不怪你。”夜雨用另外一只好手轻轻抚摸着张瑞泽的手,“你也是为我好,要做饭给我吃,都怪我太笨了。”
怎么可以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一个白痴愚蠢。
只是我却不能点破,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夜雨都不会相信,反而会造成我和她的矛盾。此刻的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爱情奴隶。
我长吸了一口气,将愤怒的心情暂时压制住,“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小茴……”夜雨在身后叫我。
我却没回头,匆匆离开门诊,我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地方。
“夜雨的伤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刚走到医院门口,身后就传来张瑞泽阴阳怪气的声音,“钟小茴,你最好不要再违抗我的意志,不然还会有更精彩的事发生。”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无耻?”我表情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外走。
“那不重要。”他丝毫不介意我的厌恶,继续紧跟在我身边,“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就能得到。”
“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我干脆停下来,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我承认,我真的是服了这个人了。
“你想知道吗?”他露出得意的表情,“那就跟我走。”说完他快步往前走去。
我愣在原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跟了上去。
我决定不再逃避,因为这个人根本无法逃避。我要勇敢面对,有些事情,我必须弄明白。
就是现在。
一路无言,张瑞泽径直将我带到医院附近的成喜小区。
小区里有个活动中心,六七个小朋友正在那儿玩跳皮筋。虽然地上还有积雪,微微融化后显得有点儿泥泞,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心情,依然跳得不亦乐乎。
张瑞泽径直走到那群小朋友中间,温柔地问:“你们可不可以带我们一起玩啊?”
小朋友们很天真地嘲笑说:“大哥哥,你都这么大了还玩跳皮筋,好丢脸呀!”
张瑞泽并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是那个大姐姐想玩,你们就带她一个吧!”他说着将手指向我,随即对我温柔地一笑。
我跑过去一把推开张瑞泽说:“你他妈的神经病呀!我什么时候说要玩了?”
“你刚才不是说想玩吗?”张瑞泽被我推得差点摔倒,但还是乐呵呵地说,“怎么可以当着小朋友的面撒谎呢?而且,你这样随便说脏话会带坏小朋友的哦!”
“我爱怎么骂就怎么骂!”我高高地仰起头,不可一世地说。
“呵呵,”他对小朋友们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脾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