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山茶在哭泣+番外(176)
机场广播响起,宋满目瞥了眼手中的机票,提起行李箱往登机口走。
高大孤傲的背影进入登机口,身后大厦的荧屏又传来声音:“那既然您没有忘记宋太太,为什么当初要离婚?为什么不把她追回来?”
“我配不上她。”
这样肮脏的我,要如何配得上那样干净无瑕的你?
她太干净了。
即使到后面知晓这一切有多肮脏,她也没有狠下心来做什么,那样干净漂亮的女孩子,让他怎么去亵渎?
隔着重重屏幕,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穿着校服,眼里干净澄澈的少女,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打架是不对的。
唐姝妮,我也不要做宋满目了。我要以谢满颂的身份去看一眼你,我一定站得远远的,不让你看到我。
隔着太平洋,他无数次打听她的消息,将花园种满她最爱的山茶,会在午夜梦回时见到她,却始终不敢去见她一面。
飞机直上云霄,在云端中,机翼划过,留在一道云痕。
拉图这样的小镇,人数寥寥,美国政府并没有重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保留了这最干净淳朴的地方。
一身黑色大衣的宋满目独自爬上唐姝妮住的山头,而这里,早已种满山茶,一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像是误入雪地一样。
白山茶萦萦绕绕了整座山,却唯独没有一朵她曾经挚爱的红山茶。
宋满目一路颠簸地爬上山,脚下的鞋沾染了泥泞,花香掺杂着泥土的味道在鼻尖氤氲。清晨湿冷冷的,露珠在晨曦下闪闪发光,刚下过雨,连空气都是潮湿干净的。
宋满目抬起头,看到山茶树中央有缕缕炊烟升起。他放缓了脚步,站在山茶树后,远远的看到了一座小木屋屹立在中央,桦木栅栏围着,一只羊驼在院前正吃着新鲜的嫩草。
宋满目目光动了动,看向在木屋院内,坐在摇椅里悠闲的晒着太阳的唐姝妮。她穿着一身紫色的欧式长裙,一头卷发用一根簪子挽起,唯有前面两撮卷发弯弯曲曲的散在额前。
她微闭着双眸,正享受晨曦柔和的太阳,摇椅的旁边,放着一张木桌,一台收音机在放着歌,唐姝妮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茶,放在唇边轻轻抿了抿。
橙黄的阳光洒下来,她白皙的脸蛋上尽是柔和,曾经的嚣张跋扈早已退去,只剩一身温柔。
岁月静好。
这是宋满目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没有你的生活,我黯淡无光;而没了我的你,成就了最温柔的你。
“茶茶,”远远的,木屋里出来了一个围着围裙的矜贵男子,拿着一条毯子无奈的盖在她推上,“外面风大,刚下过雨,也潮湿,你身体不好,可别又感冒了。”
唐姝妮抬头朝他娇柔一笑,“可是太阳很温暖啊。”
煦似是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好了,我给你煮了鹅肝,快熟了,准备一下吃饭。”
“煦,我想晒着太阳吃。”唐姝妮得寸进尺的要求。
煦无奈的叹了口气,“好。”
说完男子就进去了,唐姝妮得逞的笑了笑,靠回摇椅上,继续闭眼享受阳光。
看着她脸上的柔和与释然,宋满目盯着她,深深的、沉沉的,似是要将她看进骨子里。
看着唐姝妮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刀叉切着鹅肝,送进嘴里,享受的眯起眼来,迎着太阳,时不时的对着对面的男子说句话。
微风抚过,带起阵阵花香,白色的花瓣落了满院,像是下了一场盛大的雪。
有一片花瓣落在了唐姝妮拿着刀叉的手背上,唐姝妮轻轻拿起,在鼻尖闻了闻,冲着对面的男子明眸皓齿的笑着。
宋满目痴痴的看着温馨唯美的一幕,终是没有再往前踏一步,带着无尽落寞与孤独转身离去。每走一步,都沉重到了极致。
而木桌上,老旧的收音机刚好唱道: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一滴泪蓦然从唐姝妮眼里落下,划过脸颊,砸在潮湿的泥泞中,消失不见。
唐姝妮抬起手摸了摸,看向湿润的手心,莫名其妙了起来。
不解抬头四处望去,而宋满目的身影早已随着满地花瓣下了山。
风抚过月,月吻过溪水,远处余音袅袅,你听啊,原来是山茶在哭泣。
唐姝妮,诚然,这已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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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在《伤逝》写道:“用太多痛苦换来的幸福,它本身已经不是幸福,它甚至会变成一笔巨债,将承受者的脊梁压弯。”
放你离开,从来都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来爱你。
而最后的最后。
我终身未娶,你也终身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