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里的守望者(130)
温泠:“您大清早这么上上下下的,不累吗?”
老太爷带着老花镜在看古籍,头也没抬:“你跟着这么上上下下的,不累吗?”
又是一阵无言。
温泠坐在门前竹椅,对着前院,摊着脚。
院子里已经冒出密密匝匝的绿意,之前鸭跖草枯萎披拂的旧茎条下,幼苗翠叶新亮。
一朵小灰蝶忽闪忽闪,在眼前起伏,在院中翩跹。
可惜,天未暖,花未开,唯有早春乍暖还寒,湿寒料峭,更甚严冬。
温泠放空了脑袋,目光随着灰蝶,在惨淡的阳光下无声扑腾,远近徘徊。
她忽然好奇,程应航是如何挨过那些糟心的年月。
也许,他的世界,早就崩塌过无数次。
所以才会不去期待跟她的永远,所以才会不意外于那些人的嘴脸;所有的相聚都昭示着别离,所有的繁花都根植于腐朽……是这样吗?
日上三竿,温泠抻了抻懒腰,侧身回望:“老头——”
程太爷从老花镜抬眼。
“你有多大的宣纸?”
老头没多少宣纸,最大不过四尺三开。
温泠难得想画画,奈何条件不允许,那就算了吧。
溜溜哒哒下山,回到客栈房间,就听到手机震动的嗡声。
从背包里翻出手机,震动已经停了,二十多个未接电话,三十多条信息。
一看号码,温泠呵呵。要是别人,那是有急事,可这号码是温文礼的。
翻开短信,一大堆碎碎念。温泠边看边删,大致明白了他要干嘛——借钱。
【温家少爷找我借钱?说吧,出什么幺蛾子了?】
温泠在末尾缀了个鄙视的表情。
温文礼立即又打电话过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东拉西扯,千言万语总之就是借钱。
温泠:“要么说,要么没钱,你自己选。”
“姐!”温文礼瓮声,“你怎么这样!”
温泠摊在床上:“你第一天认识我?”
温文礼憋屈,吭吭哧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大骂一声“姐你混蛋!”就挂断了。
温泠:“……”
她也就一般般混蛋吧,用得着这么生气?
温家老宅,温文礼趴在床上一阵捶打,连饭都不去吃。
就这么一直躺尸到晚上,敲门声响起。
温文礼:“我不饿!”
“再不吃饭,就拿钢钎把你嘴撬开,牙齿打落,饭给你填下去。”
温文礼:“……”
等等,这声音?
温文礼蹦下床,扑过去开门,就见爷爷温茂华站在门外,沉着一张脸。
温茂华正要开口,旁边倚墙而立的温泠抢先一句:“您就闭嘴吧,能给我点说话的空间吗?”
温茂华:“……”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温泠,气鼓鼓地走了。
以前温泠还小,他还能随便教训;现在她早就离开了温家,他没有管教的立场,敢说一句,她能挖苦一万句。
温文礼目送温茂华消失在走廊,扑过来抱住温泠:“姐!你给我送钱来了?”
温泠按着他脸将他剥开,进屋坐下,从衣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温文礼两眼放光,正要去拿,温泠卡一收:“要么说,要么没钱。”
温文礼:“……”
温泠见他犹豫,利索揣兜,起身。
她好不容易请假浪几天,被他搞得一路奔波,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哼哼。
温文礼抱住温泠大腿:“别走,我说!”整得温泠跌坐回去。
说是要说,温文礼还是先小心翼翼抬眼,瞅瞅温泠脸色:“姐,你跟妈感情是不是不好?你都不去看她。”
温泠温柔慈祥地揉了揉他的脑瓜:“再废话,把你头盖骨掀下来。”
泪目,温文礼只得长话短说。
昨夜里,他路过温茂华书房,听到爷爷跟人说起陈家的产业,还要派人起诉陈静蕊,让她进监狱。
他就冲进去跟质问爷爷,爷爷态度坚决的样子,还说是陈静蕊跟小叔串通,人为制造的车祸。
“你说着怎么可能!”温文礼愤然,“妈为了嫁给爸,跟家里都闹翻了,怎么会害他?”
“所以呢,”温泠从背包里拿了筒夹心饼干,面无表情拆封,“说重点,你为什么要钱。”
温文礼:“……”
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姐姐跟妈感情不好,姐姐跟谁都不好,冷血。
温文礼:“我想把妈接出来,送她出国……”
“姐,”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温文礼抓住温泠的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爷爷夺走了陈家的产业!”
温泠凉凉地看他一眼:“很意外吗?”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温文礼心态瞬间崩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泠伸手摸头,被他狠狠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