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记(129)
江楷瑞一听,手中把玩的毛笔随着徐子灿的话落,正好掉到了自己的衣服上,笔头沾染的墨汁,给自己青灰色的衣服,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楷瑞诧异的扭头,看着徐子灿,讪讪的问道:“你不是说,昨日下午的事,已经忘了吗?”,江楷瑞说的十分小心,同时,不禁心道:果然,女子的话,都不能轻易相信,我还是太年轻了。
徐子灿瞪了一眼江楷瑞,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把身子侧向了一旁,结结巴巴得说道:“对,对啊,事我确实是忘了,但是有个人,我,我忘不了啊!”。
江楷瑞一看徐子灿的样子,立刻知晓了些什么,似笑非笑得打量着脸上有些泛红的徐子灿。
丝荷站在一旁,替徐子灿说道:“江公子,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江楷瑞哪能这么轻易,就把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于是,故作深沉的将手放到下巴处,喃喃道:“你这是要让我卖兄弟啊,这种事,我怎么能做得出来啊!”。
徐子灿一听,江楷瑞这是不愿说啊,心道:这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啊,这个江楷瑞真讨厌。一气之下,徐子灿从椅子上起来,拽住江楷瑞的衣领,大吼道:“你到底说不说!”。
丝荷此刻也助攻道:“江公子,俗话说得好,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徐子灿听到丝荷的话,差点一口血吐了上来,扭头呵斥丝荷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楷瑞被徐子灿攥着衣领,脸上布满了惊恐,可是对于江楷瑞来说,平生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子离得这么近呢,关键,还是因为另一个男的,这叫自己如何是好啊。
江楷瑞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双手轻轻举起,安慰徐子灿道:“徐小姐稍安勿躁,不是你方才说得嘛,男女授受不亲啊”,说完,江楷瑞还朝徐子灿会心一笑。
徐子灿也发觉了自己的行为很是不妥,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从江楷瑞的衣领处移开,转过身,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江楷瑞,算我求你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睿智的人,他温文尔雅,但却不失硬气,饱读诗书,却不顽固死板,你就告诉我那位公子是谁吧”。
江楷瑞听了徐子灿的肺腑之言,不禁也有些动容,于是,收起了玩笑的脸庞,长出一口气,从桌子上面下来,坐在一旁自己坐的椅子上,缓缓说道:“他叫柳宥,从小便熟读四书五经,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为人处世,皆是头头是道,跟他相处下来,不会感觉死气沉沉的,充满乐趣”。
徐子灿听后,更加对柳宥心驰神往,默默下决心,此生非他不嫁。于是,徐子灿笑着转身,迫切的问道:“还有呢?他是哪家的少爷?父亲是何许人?家又住在哪里?既然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想来日后必定是有去临安考取状元之志,说不定到时候,我爹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江楷瑞见徐子灿越说越激动,都已经开始憧憬日后的点滴了,实在不忍将柳宥的身世告诉她,迟迟不肯开口。
在徐子灿的百般催促下,江楷瑞不得已,敷衍道:“柳兄是个穷书生,出身不高,我想徐知府是不会答应的”。
徐子灿很是不满江楷瑞的话,反驳道:“穷书生怎么了,柳公子志在千里,配得上世间任何一位女子”,随后,徐子灿接着问道:“其他的呢?你快说,别卖关子”。
瞧着江楷瑞一脸为难的样子,徐子灿有种不祥的预感,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惊慌,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莫非,柳公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楷瑞立刻摇头,打消了徐子灿的担忧,万般无奈,江楷瑞只好全盘脱出,垂头丧气的说道:“柳宥的父亲叫柳章卿,是,是,平江的前知府,而由于一些原因,柳宥这辈子都不能去临安参加科考”。
徐子灿一听,立刻变了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江楷瑞,嘴角有些颤抖,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楷瑞见这次换做徐子灿默不作声了,有些抱怨的说道:“怎么了?听了柳宥的身世,觉得配不上你了吧,方才你那凿凿之言呢!这回,你满意了?”。
徐子灿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乱成了一团麻,既有对柳宥过往的惋惜,更有对日后彼此的担忧,最终,还是没有理会江楷瑞,落寞的离开了珲春堂。
……
送走了隋霄仲,柳玉颜依旧没有等来找自己学苏绣的小学徒,开始变得急躁了起来,龙瑾的安慰,好像又加剧了柳玉颜的不安和急躁。
终于,柳玉颜等不起了,赶紧打发龙瑾去昨天那家裁缝铺看看。
龙瑾没办法,只好放下手上的活,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衣服,匆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