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景(56)

作者:梓伊

但如今想来……真的只是置身事外而已么?

出城

还是那身大红色微微敞开了领口衣裳的蜃,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半仰着头看着院墙外的天空,叹出今日的不知第多少口气。

正逢又从厨房晃悠回来,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拎着食盒的太上长老熟门熟路地进了院门,瞧见蜃的这个模样半眯着眼睛道:

“怎么,不高兴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

“咳……怎么会?”方才还在“悲春伤秋”的蜃护法几乎是马上回过神来,连忙笑着小跑着来到太上长老面前,十分熟练并且自觉地接过了太上长老手里的食盒,两步挪到院子里的石桌边上,打开食盒把里面的拍黄瓜花生米摆在桌上,看着已经自在地坐在桌边捏了个花生米扔到嘴里就了一口酒的太上长老:“若不是有您留在这儿坐阵撑场子,我现在估计早就被吓趴下了,都是您老的功劳!”

太上长老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摆不出那种“风华绝代”姿态的蜃,笑了一声:“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着,你小子现在也是代教主呢,统领上京城及周围所有血衣教教众,我这把老骨头可是一样也得听你指挥的。”

“哎别别别!”蜃连忙摆手,苦着脸:“您这是折煞我了!再说了……我这也不是代教主,就是……就是教主不在的时候帮忙打个杂。”

“行了。”太上长老眯着眼睛又喝了一口酒:“常棣小子既将教务都交给你,便是信得过你,知道你有这个能耐。老头子我不过是赶来上京匆忙,这会儿懒得动弹了就干脆留在这儿躲个清闲,以前在教中我既不管事,如今也不会管。你放开手脚去做你的事儿就是了。”

蜃叹了口气:“虽说……这次上京城之行先后清理了两回教中叛徒和异心之人,诡那一系的人也扫得差不多了,在这么个大好形势下我虽没什么能耐功绩难以服众,一时之间压一压也不是办不到,何况还有您老人家在这儿坐镇。只是……只是教主和鸩这趟离开太过匆忙了,也压根儿没说何时回来,这……我这心里……”

太上长老用筷子夹起一块拍黄瓜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叹了口气,抬头再看向故意做出一脸委屈之色的蜃,语气平淡道:“他们两个去做什么与你无关,刹那边估计也该得了传信,会帮着压着还在山门里的教众。至于你……做好一个教主该做的事就行了。”

毕竟,以后……

这样的事,你会一直做下去的。

太上长老其实也并不知道常棣和他唯一的徒弟鸩去做什么了。他只知道这两个孩子有不同于别人的背负,在血衣教里那样艰难而黑暗的岁月都没有将这个目标抹去,也或许就是因为曾经的那段求生的日子太过艰难,唯一的这个可以追逐的目标才越发深刻地刻在心上,至少对常棣而言。

作为血衣教内难得的,与着两个孩子关系融洽,曾经也帮过他们不少的人,如今太上长老能做的,其实也只是……让他们去做这件刻在心上的,并不为其他人所知的事情。

蜃的目光闪了闪,抿了抿嘴站在原地,脸上的先前略有些夸张的表情已经缓了下来。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默默喝酒的太上长老身旁,若有所思。

……

上京城城郊的,属于当朝宁郡王的百花庄园还被禁军围着,虽然庄园里包括宁郡王在内的大部分官员已经陆续离开回了自己府上……然后继续被零星的禁军守在府门外,虽然并不限制行动,但不论去哪儿总会有禁军明目张胆地跟着。

朝上已经有人上了弹劾的奏折,不过疼爱的妹妹险些丧命的怒火之下,小皇帝驳回了一切反对的意见,一意孤行。

闹得上京城很是风声鹤唳的几天。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城门内外自然把守地格外严密,而不知从哪里透出的消息说这次针对康乐长公主的刺杀与江湖人有关,还有猜测称是针对前些时候京兆府尹闹出的挑衅武林的动静的回敬。后面的猜测虽然扯得很,但还是有一些,没有多少脑子的人真的信了。

于是江湖人在上京城的处境更艰难了一些,即便小皇帝李泓从未下过明旨,但江湖人想要进出上京城,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出城还是不容易的。

只是也只能拦住些普通的江湖客。

常棣和柏云舒是在一个天色将明的早晨离开的,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上京城城门的守军。

远离上京城后的两人此刻已经骑上马,一路向南在向某处山门赶路的路上。

路上暂歇的时候,常棣想起方才经过某个茶摊,听到一旁的桌前有人说起两天前上京城郊,本朝康乐长公主遭遇刺杀之事的时候,除了面对跟他有关的事,脸上神情几乎再不会产生任何波动的柏云舒,眉心颤了一下,眼中露出并不算深,也散得很快的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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