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帝衣(161)

作者:水上银灯

“是,儿臣遵命。”长孙少湛退出去,单膝跪地,脸上淌下血来,他看见朝楚步履沉重地一步一步走过来,头顶上多了一把伞,朝楚公主站在了皇兄的身边,远处的太监看见这一幕,只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朝楚公主压下满心惶然,问道:“三皇兄,为何不向父皇认错,你要做什么?”

“不这样做,我大羲颜面何存。”

“三皇兄,何必如此,父皇不会支持你的。”朝楚公主看着他,手里撑着一柄油纸伞,淡绿色的裙裾被雨水打湿成了深绿色,她眉眼干净,皮肤泛着冷白,神情却此般清冷寡淡。

“他们不支持皇兄,你呢,朝楚?”他昂起头望向她,嗓音幽深,语调平缓的问道。

秋雨薄细沁凉,荻花瑟瑟,打湿了他的衣袍,兵刃上的血迹被冲淡,他的眼眸中,仿佛叠峦了重重山水色,也夹杂着无法掩饰的野心,他是如此的骄傲,不可折辱。

朝楚公主微微低眸,目光凝睇于他眉眼上,秋雨微寒,最终檀口轻启道:“我也是这般,三皇兄,我们经不起任何波澜了。”

她对三皇兄是爱重的,可是在此时,她只能实话实话,今年多地重灾,内忧外患,她虽不懂这局势如何,但她知道,父皇必然不愿意皇兄如此的,长孙少湛听了她的回答,目中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他垂了垂眼帘,再抬眼又尽是凉薄寂寥,自她的眉眼转了过去,道:“如此,便罢了。”

多余的愤怒无济于事,他并非莽撞而行,也无愧于心。

她是举足轻重的祭司,是以皇帝会问她,但是,她也唯有附议,与天上的月有何区别,冷冷的旁观着江山变迁。这朝局变幻,世事波澜起伏,从来不是所谓亲情所能够驱动的,朝楚公主做不出什么影响。

朝楚公主只得离开,面对长孙少湛的固执,陛下在殿中再次大发雷霆,刑罚官前来了,对齐王道:“殿下,得罪了。”

“请吧。”长孙少湛跪在地上,疼得冷汗涔涔,紧咬牙关,额上尽数青筋爆出,一同前来的四殿下看得心惊肉跳,他看了两眼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不仅仅是细密的刺疼渗入,还有屈辱。

皇帝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太监端了一碗参汤进来,刘袭让人呈上来,亲手端给了陛下,说:“陛下,喝口参汤吧。”

“朕终归是老了。”皇帝闭上眼睛,叹息道。

“陛下正值壮年,怎会呢。”

皇帝蓦然睁开眼睛,幽幽的说:“该立太子了。”

刘袭一怔,端着参汤的手一颤,碗中漾起轻轻波纹,陛下这么多年都没有立太子。

曲家的人远在边域,不能出面求情,甚至没办法在其中斡旋一二,越多的人求情,陛下就越会恼火,齐王殿下这是扎扎实实的在拔虎牙。

喀清在北境边地,草木之地,常常会有战乱,时有游牧部落在附近游荡。

当今皇帝陛下性温和,又爱护子民,轻易不会发起战争,当然,他也绝不会允许被人侵犯疆土的,常年有将领驻外。

对于长孙少湛这样尊贵的皇子来说,去此等寒苦之地,无异于是流放边疆了。

楼斐来见殿下,不敢抬头,长孙少湛不言语,他们也不说话,边地莺花少,一路去也是风餐露宿,连他们都不能说殿下是否能够适应那种境地。

第54章 逐放

幕僚楼斐道:“殿下听说过华佗之死吗?”

长孙少湛不说话, 看着他。

楼斐道:“华佗言,曹操之疾,非破颅而不可行也,乃是稽言, 故, 曹斩华佗。三殿下如今之于华佗。”

而如今的这个王朝, 就是患有恶疾的曹雄,不禁讳疾忌医。

长孙少湛沉默, 思忖了片刻, 不是很认同道:“庄子曾言,方死方生,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如何会提出来。”

“但殿下须知, 不是什么人, 都能接受破颅之行的。”楼斐沉声说, 他抬起眼看着齐王殿下,对方是陛下亲子,他能够直言不讳

长孙少湛仰着头, 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他当然知道, 现在他被流放到喀清,不是不知道父皇的意思,而是不能接受。

“好,我知道了。”

无疑,长孙少湛很爱重这个王朝,需要的牺牲,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朝楚公主在宫里有陛下, 一切皆好。”

楼斐没有说朝楚公主为三殿下求情而不果的事情,这会扰了三殿下的心神,三殿下与公主兄妹情深,这算是好事,但也是坏事,譬如此时。

长孙少湛没有多问,江改拿了一张帖子进来,说:“善王殿下送了帖子来,在清江楼为殿下饯行。”

长孙少湛拿着帖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窗外梧桐树已经半青半黄,半晌却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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