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石戒指(14)

作者:插花走马

我推开门,果然看到了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厚厚的窗帘紧闭,我在床边坐下,忽然感到很疲惫。我看着喻书岩安然的睡颜,推推他的肩膀,说道:

“书岩,醒醒。”

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看了我一会,又阖上眼睡过去。

“书岩,你醒醒!”

我又推了推,他半梦半醒地嘟囔:

“好困......”

我倔强地又推了几下,反复地喊着他的名字,却怎么也推不动他,他捉过我的手放在胸口,仍然含糊不清地说:

“再睡一会......”

我用力地甩开手,喊道:

“喻书岩!不想起就别起了!”

“鸢林?真的是你!”

我转身便向门外走,只听到身后的人沙哑破碎的声音,还有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知道我气的不是他,他只是一个被我发泄的无辜者,可我不敢停下来,跑得越来越快,急匆匆地穿过长廊、楼梯、大厅,不去看仆人们诧异的表情,不去看坐在沙发上的人,余光却还是瞥到了喻书雅失措涨红的表情。

“鸢林!”

跑上车,重重地关了门,我叫司机回家。

看着大别墅渐渐映入眼帘,我越发清楚心里的郁结,找遍了每个房间,最后在三楼的阳台上才找到这个人。

我不管不顾地大喊:

“王曼阾!”

眼泪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滚下来。

她被我这样子吓了一跳,问道:

“你怎么了?不是去找喻少爷了吗,他欺负你了?”

我哭着说道:

“你怎么,不管管白先生!”

她听了瞬间便冷静下来,反而笑着问我:

“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她拿出手绢擦我脸上的眼泪,我哭得更大声:

“谁说呀,我自己看到的!”

想来好笑,如果我自己被人欺负了,都不会有这么满腔的委屈。而这股莫名的委屈从哪来,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即便听过不少流言,可亲眼见到的时候,恍若梦醒,心里头怅然若失,又空又堵的。

她又问:

“是喻太太,喻小姐,还是别人?”

☆、(五)海里的石头

她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因身体虚弱去世了,父亲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不敢抱婴儿,她是在张婶的怀抱里长大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美貌渐渐显露出来,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地极漂亮,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荷叶领泡泡袖的黑白小裙子,洋娃娃似的,人们都说她像母亲。

她的童年是在舞蹈和绘画里度过的,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礼仪老师教导中西方的礼仪,她不知道为什么即便门门功课很好,父亲还是不喜欢她。当她把一份好看的成绩单放在父亲面前时,他只是拿了钱叫她去买新衣服去。

十二岁那年,她和班上的一个男生恋爱了。

他是个穷小子,在一众追求者中并不突出,却在面对这样一个大美人时而无动于衷。她起了兴趣,不信有不被她迷倒的人。

男生很勤奋,成绩优异,是被这所贵族学校破格录取的,所以,配得上她。

“后来想想,其实我也并没有多喜欢他。”

王曼阾像讲一个好笑的故事一样,因为后来的事情的确荒唐。

在父亲出奇地反对下,他们在一起了。

叛逆倔强的少女看到父亲的怒气而看到快意,他们在一起看书,牵手走在校园里,高调地恋爱,仿佛谁也不能拆散。在这场父女之间的战争中,她第一次未处于下风。

直到毕业的那一年,这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一点,他们在海边看慢慢行驶的货船,调侃道香港的海面也许会冻起来,穷小子问:

“你父亲若逼你嫁给别人,怎么办?”

她笑着回答:

“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啊!”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穷小子没有钱上大学,家里还有卧在病榻多年的老母,不得不开始盘算自己的生计,他成绩优异,或者可以当一个小学老师。可他还是会不甘心地想起童年那个要当律师的梦想,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一点也看不到希望。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女孩的父亲找到了他,身后的人拿了厚厚的几沓美元放在饭桌上,男人说:

“我送你去美国,所有的费用都可以由我来承担,但是有个条件,你离开她。”

穷小子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开始在心底瓦解,仅仅一步之遥的梦想,谁甘愿放弃?何况,以他现在能找到的工作,又拿什么娶他的女儿?

他拿着钱,安顿好老母,坐上了驶向大洋彼岸的轮船。

她发了疯般地在家里砸东西,哭得歇斯底里。

漆黑的夜晚,她当着父亲和仆人的面跑进了海里,冰冷刺骨的水从她的鼻孔嘴巴灌进肺里,冻得人无法动弹,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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