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让霍岂愿差点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但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好笑，小李医生果然是中国人，这种午睡的习惯，西方人不常有。

“是我，霍岂愿。”

“维纳斯？”

小李医生彻底清醒了，他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果然是霍岂愿的，看样子，又是来问唐息的情况。

“你知道唐息在美国的住址吗？”

“你要来美国？”

“嗯，我不放心，想过来看看。”

小李医生想着，让唐息回国倒不如让霍岂愿来美国，这样既可以解两人相思之苦，又能让唐息继续治疗，还能继续照顾老唐董，一箭三雕，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小李医生便自作主张地将唐息的住址发给了霍岂愿，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唐息想要求夸赞，只是万万没想到——

“唐已经走了？”

唐息的美国秘书告诉小李医生，唐息定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国，现在应该已经登机了。

小李医生依旧抱着侥幸的心理给唐息拨了电话，但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预感到事情有弄巧成拙的可能，小李医生又立马给霍岂愿回拨了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正在通话中”。

就在小李医生抓耳挠腮，不知是该先联系上霍岂愿还是先“拦截”唐息的时候，金城的这一边，霍岂愿改变了目的地，从去机场的方向改成了去霍家老宅的。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一通电话召回了。

凌晨2点，霍家老宅灯火通明，暖黄色的灯光在大雪纷飞里显得格外温馨。

她们的车子停在大门外，迟迟没有进去。

“来都来了，进去看一下吧。”哈哈建议道，“毕竟还是你爷爷。”

爷爷？霍岂愿忍不住自嘲，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应过这一声爷爷呢。

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就算霍老头死了，也不回来看他，现在，她又违约了。

各种纷杂的头绪从霍岂愿的脑中挣扎飘过，电话却很适时地响了起来，没有备注的熟悉号码，是霍恒的。

“门口的车子是你的吗？雪这么大，快进来吧。”

霍岂愿摇下车窗，大雪迎面而来，飘在脸上，点点冰凉，但很快的，又消失不见，成为一点湿哒哒的触感。

她抬头看见二楼房间的窗前，站着一个人影，应该就是父亲了。

霍恒一直等不到人，担心大雪影响霍岂愿的来路，于是想看看窗外天气如何，拉开窗帘一看，楼下正安静地停着一辆车子，一如霍岂愿给他的感觉，不说不闹只自己静静地消化所有委屈。

“所有人都到了？”

“你二叔三叔堂哥他们都在。”

这么大的阵仗，看样子是真的命不久矣了，霍岂愿叹了口气。

“小嫣知道了吗？”

“小嫣的身体你也知道，我还在考虑。”

“怎么突然病倒了？”

霍岂愿疑惑，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夏天，他亲自带着霍恒来她家兴师问罪。

“糖尿病、风湿病、肺炎、肿瘤各种病症同时来的，说不清是哪个让他倒下。”

难怪这段时间，即使自己和梁以谦闹出新的绯闻，也没有人来“讨伐”自己，原来是为首的已经倒下了，“还有多久？”

“大概，就这几天了。”

霍岂愿噤声，她想起了老唐董，想起了许多生命消逝的故事，有多少春天近在眼前，但又有多少老人熬不过冬天。

这一季的大雪，似乎都在欲盖弥彰，为它带走生命的“罪行”做浪漫的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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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站到霍老爷子的床前时，那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与之前所见大相庭径。

以前她总是想，她和霍老头争，她总会赢的，毕竟他们的寿命摆在那里，她还有大把的年华，霍老头已经是老态龙钟了。这么想之后，无论多大的委屈似乎也都能忍受了下来。

但事到如今，敌人不战而降，她却觉得心里少了什么，甚至有些悲伤。

“小愿，你这身打扮不太合适，快去洗漱一下吧。”一旁的萧妆发出了熟悉的语气。

霍岂愿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还穿着晚会上的礼服，刚才的羽绒服外套进屋后就脱掉了，现在只有一条披肩。头饰虽然拆了，但那一头的发胶让散下来的头发看着有些扭曲，至于脸上的妆，浓妆艳抹，的确不大合适。

萧妆陪霍岂愿来到洗漱间，一路上，两人缄默无言。

“老宅没有你的衣服，你先穿小嫣的。”萧妆说完便转身走了。

霍岂愿接过衣服，楞在原地，一时间弄不清楚，这是萧女士的好意还是虚情。最后还是掏出手机，对洗漱间做了探测，在确保没有偷拍的情况下才敢大胆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