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灯+番外(30)
酒局临近散场时,包厢传来一阵从容不迫的敲门声。
酒桌上顿时沉寂下来。郭显义叮嘱过酒店的人不要进来,这时候来的人会是谁?
门的反锁被门外的人视若无物一般,门把手缓缓旋动。
枪声猝不及防的响起,一伙黑衣人冲进包厢,包厢里一片混乱,郭显义大喊一声:“我操!”,拔出枪俯身打破身后窗户的玻璃。好在包厢在二楼,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杨晋南紧随其后,拔出腰后的匕首准备跳下。
“等等我。“红姐的声音响起。她少见的有点无助地看着他,杨晋南笑笑,弯下腰道:“上来。”红姐利索的爬上去,杨晋南背着她跳出窗户。
楼下也不意外的有埋伏的人。杨晋南起身,让红姐站在自己身后,活动了一下疼痛的四肢。郭显义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杨晋南拿着匕首就冲了进去。
杨晋南和郭显义混在街头不知道一起打过多少架,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一招一式竟然还是配合的很好。埋伏的这几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一顿苦战后被打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这次不趁机给我补一刀了?”郭显义坐在地上喘着气,带点嘲讽地问。
杨晋南苦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余光却瞥到了二楼窗口,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郭显义的后背。
那一瞬间杨晋南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挡下这一枪,郭显义会不会彻底相信自己?
子弹没入身体的那一刻,巨大的寒意袭来,他倒在草坪里,最后看见的是红姐的脸,她的眼眶竟有点湿润,哭喊着些什么,郭显义拿着枪与楼上的人对射。
随后就是漫天的黑暗,这是一场豪赌,拿自己的命去赌一次机会。这是第一次,却不是最后一次。
杨晋南所仅有的,也只有这条命。
师大的宿舍里,曾嘉嬿有点心神不宁。深夜十二点了,那个号码还没有给她发过短信。
杨晋北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在手术室外等待,也数不清这是自己签下的第几份病危通知书。惨白的过道灯电压不稳,一闪一闪的,手术室大门“手术中”三个字鲜红的刺眼。
晚上小南没有回家吃饭,最近经常这样。杨晋北以为他做了协警,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了,饭局多些也是正常的,就没有管的太多,只叮嘱小南少喝酒。
十一点,警察的电话却打进了他的手机,告诉自己,他的弟弟杨晋南此刻正在救护车上,腹部中了一枪昏迷不醒。
杨晋北马上赶到医院门口,正好遇到担架上的杨晋南。小南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上裹着的保温毯沾染了一大片血渍,唇边还有溢出的血渍。
微弱起伏的胸口,是他唯一的生命迹象。
杨晋北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陈医生,一个给杨绍雄。
“今天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我们分局接到报警,辖区内阿伟海鲜楼发生枪击案。我们赶赴现场时,嫌疑人均已离开案发现场,在现场仅留下几名伤员,只剩下杨晋南还有气息。我们搜查了他身上携带的物品,从他的手机里联系到杨警官。”杨绍雄与杨晋北都是公安系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负责处理案件的分局警察不敢怠慢,对杨晋北、杨绍雄与陈医生仔细介绍道案情。
“杨晋南怎么会在那边?”杨绍雄皱着眉问道。
“现场其他几名伤者都没有生命迹象了,案件的经过我们还在调查。涉事酒店没有安装监控,只能等杨晋南警官清醒后再问了。”分局警察解释道,“我们初步认为杨晋南警官是在海鲜楼附近听到枪声后前去调查,而不幸遭到匪徒袭击的。”
“连把枪都没带,闯进去送死吗?”杨绍雄看着手术室的红灯,喃喃道。
“小杨这条命我们好不容易救过来,他自己却不珍惜。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不怕死的话,就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年和他接触下来,除了身体问题,他的心理问题也很严重。”陈医生突然开口道。“我不是心理医生,但见的人多了,多少能看出来一点。”
“心理疾病?抑郁症吗?”杨晋北问道。他对心理疾病认识不多,2003年愚人节影星张国荣的纵身一跃让很多人了解到抑郁症这个疾病。
“这个还需要专业的医生确诊,但是……”陈医生望着手术室方向叹了一口气,“但他先要挺过来。”
杨绍雄十五岁就入伍从军,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没有接触过心理学,只知道人饿了要吃饭,发烧咳嗽了要看病,对抑郁症这种东西却不置可否。
陈医生看到杨绍雄一脸怀疑,也懒得向他解释。杨绍雄要是愿意相信这些的话,小时候也不会那样对晋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