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少年是你(89)
出了学校北门一直向西走五百米左右会出现一个十字路口,对面是一个叫平西府的村子。因为已经被划分为拆迁区,所有的建筑物都没人再去特意修缮,显得破破旧旧的,路面看上去也很脏,就像污水渍无论怎么蒸发也还会留下黑乎乎的印子。
主街两旁都是一些做生意的小店铺,一早一晚还能看到不少小吃车和卖菜的摊子。闻野回家的路是从那个路口往北拐,所以他每天下午都能隔着一条马路遥遥望见对面那条街挤满了归家的人,其中不乏穿着讲究的年轻人,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提着馒头和蔬菜淹没在人潮里。
久而久之,闻野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次经过这里总要多看几眼,然后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一遍,如果没有涂牵牵,他的归路也在对面。
停在路口等红灯的空当,姜慎眯眼看着正前方的拥堵盛况,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脚下就是穷人区和富人区的分界线,无论向北还是向南,都是富人区,唯独向西,是穷人区。”
他扭头朝着闻野笑了下:“去过对面么?”
闻野摇了摇头。
再抬眼,恰好红灯转绿,姜慎弯下腰,脚下轻轻一踩,骑着车冲到闻野前面去了:“我就住对面!”
闻野骑车跟在姜慎后面过了马路,因为主街太挤,他们只能推着车很慢很慢地在人群里穿梭,绕过不知多少条胡同,水泥路也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姜慎的脚步终于停下了。
面前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刀削面店,姜慎把车子刹住,指着店门口问闻野:“介意么?”
闻野没说话,直接跨下车,把车在姜慎的车旁撑好,才说:“太贵了我也请不起。”
姜慎看他一眼,又笑了。
他们落座后,姜慎直接点了两碗刀削面,自己去门口的塑料箱里拎了两瓶北冰洋,很随意地用牙咬开其中一瓶,到了闻野这里,他犹豫了下,还是去找老板要了起子。
“怎么想的,说说吧。”姜慎捞过瓶子跟闻野的磕了下,一仰头就喝掉了大半瓶。
“没怎么想,都听闯哥的。”闻野知道姜慎问的是分区赛面对安北队一换一的战术。
“闯哥人不错的,”姜慎说,“他是为了你好,有时候的确是这样,你不被逼到走投无路,就摸索不出来一条新的路。”
闻野淡淡“嗯”了声,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勾着那个北冰洋的瓶子转圈。
“其实你这个习惯就算真的改不掉也没那么严重,”姜慎想了想,“毕竟全国有几个郭嘉予呢,一般人还是防不住你的,所以……”
“我改。”闻野的声音低低的,透出一种冷静的坚决,“只是需要时间和一个契机,我会改。”
“啧。”姜慎慢慢靠到椅背里,忍不住盯着他笑了,“野神,你这两年变化有点大。”
哪里是这两年,是这短短四个月而已。闻野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一切以变成更好的自己为出发点的改变,他都会去努力,会去坚持,他会不停地奔跑和成长,会让自己强大到可以在面对涂牵牵时,有勇气去看她的眼睛,有勇气去直面自己内心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
面馆老板端着两大碗热腾腾的刀削面上桌,姜慎从消毒柜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闻野一双,随口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起喊我一起吃饭了?”
“她不在家。”闻野往面里加了一点醋,这么回了一句。
姜慎正要挑面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筷子放下了:“我说,大哥你起码撒个谎骗我一下行不行?合着你是单纯地不想一个人吃饭才喊我的?”
“都是成年人了,”闻野把面搅了搅,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机会脆弱了。”
“欸。”姜慎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回这事儿还是别喊我了,其实我今年才十七岁。”
闻野:“…………”
吃完面出来的时候,雪花已经落得很密集了,砸在羽绒服上可以听到细微的摩擦声。那条主街终于不再拥堵,闻野和姜慎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原本十二三分钟的路程,闻野故意骑得很慢,用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家。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平铺着熨帖绵软的一层雪,丝毫看不出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涂牵牵还没回来。
这么想着,闻野又觉得自己应该把车骑得再慢一点的。
腻腻应该是带着员工离开很久了,客厅的灯全熄着,整栋房子都冷清得厉害。闻野进门后把背包放下,正要换拖鞋,脑海里忽然又闪过姜慎在学校门口调侃自己的那句话,然后他想了一下,又转身关门出去了。
既然回房间一个人待着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堆一个雪人送给涂牵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