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129)
她从未像今天一样感觉乌南的风如此刺骨,长街尽头在前,她终究不能走下去了。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把,冰冷的刀锋随即贴上了她的脖子。
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具体的状况,只在一瞬间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她像一个傀儡一样感知着身后抓着她的人喉腔微震。
他在说话。
在说什么?
是在威胁谁吗?
慕淮身后站着埋伏在此的精兵,提着剑警惕地看着满脸血污的玄奕。
对方像穷途末路的疯子,剑锋狠狠地抵着云昭的脖子,而云昭却没有任何反应。
慕淮看着她的样子,又想起她方才吐出的鲜血,自知情况不妙。
而玄奕一反方才的姿态,一脸愤恨地盯着这边。
慕淮看着云昭茫然的眼神,相较于玄奕的威胁他似乎更怕她会发生什么。
他握着剑柄的手力道松了些,剑锋垂地,身后军士却纷纷出了声。
他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无非就是劝解,阻拦,顾全大局……
他忽然很想知道,十年前如果父亲赶回来了,同样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选择?
他盯着云昭,看到蛛网摇摇欲坠,很想伸手去接……
云昭站了许久,脸侧的骨骼紧绷着,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在意。
我终究还是成为负累了吗?
看来我确实不该跟他出来。
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就算这次活下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不单会被千夫指责,最终也还是会失去的。
云昭眼睫微颤,下一刻朝剑锋的方向撞了过去。
所以,不管当初老王爷能否赶回来,不管站在这儿的人是谁,选择权从来不在被威胁的人手上。
羽箭破空而来,洞穿了玄奕手臂。云昭身形一偏被慕淮捞住,转而挡在了身后。紧接着慕淮手中剑锋偏转,皮肉 开绽发出细微声响,温热的血液从断颈里喷涌而出。
姜度收回弓箭,身后的黑甲卫顿时将所剩的几个暗使司人包围了起来。
他看了眼雪地上身首分家的玄奕,哼笑一声:“看来我倒是卖了王爷一个莫大的人情。”
……
腊月二十六,乌南王宫内潜伏的所有暗使司使徒悄然出动,诛杀守卫,夺了西门。
乌南王坐在寝宫里,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他面前的黑甲卫统领半跪在地:“禀王上,姜主帅已经按照吩咐拿回了兵权。”
乌南王点点头,将茶盏放回了桌上:“做得不错。”
“那太子殿下留在清水镇的人怎么处理?”
“留着也没什么用,解决了吧。”
腊月二十七,叛军攻破西门后利用云昭拿回来的姜度的兵符召集了王城兵力,撕破了最后的一层伪装,整个京都怨声载道,像极了当初的盛京。
清水镇两军正面交战,沉水河铺了一层薄薄的冰,刀枪相撞,战马嘶鸣,似乎是在预兆着最后的局势。
腊月二十八,常洛聚集起来的兵力包抄了各个城门,暗使司倾巢而动,势不可挡。太子一党胜利在望,乌南王被困宫中,王城大半都已在常洛的掌控之下。
边境战火纷飞,西盛军营一片喧嚣。甲子被叫到主帐,没见到慕淮,却看到了云昭毫无血色的脸。
腊月二十九,常洛密网般的计划突然漏了个口,被派遣到王城各处的使徒暗中被杀,那些原本安排好的军队突然倒戈。
云昭拿回来的兵符是假的。
满朝都在作戏,暗使司终究不敌黑甲卫,人心淹没。
当晚,王城局势瞬变,连根拔起了不少太子|党羽,叛军被俘,悉数坑杀。而太子常洛不知所踪。
南境战事连续数日,大雪不止。
云昭意识不清地躺在榻上,丝毫感觉不到银针入穴的刺痛。她紧皱着眉头,嘴唇翕动,然而还未发出声一口鲜血便涌了上来。
甲子无计可施。
黎明之时,陈列暗中埋伏在清水镇的精兵出动,搅了乌南军营,姜度闻讯带兵而归时,在沉水河畔遇到了带兵伏击的慕淮。
腊月三十,黑甲卫来报,说在王陵苏王后墓前发现了太子的尸首,长剑割喉,白雪覆了满身。
乌南王抹去了暗使司的存在,将所有分部的权力收归,封了长信宫。
苏恪在边疆小镇炮竹声响起的时候赶来军营,却看到慕淮怀中毫无生气的云昭。
……
清水镇的花灯节设在元宵这天,云昭穿过灯市,在水上桥头站定。
她看着背对着她站着的白衣男子,笑道:“没想到寡淡的慕王爷也开始逛灯市了,莫不成回京了几日,换了个人回来?”
慕淮应声转身,挑眉道:“换个人你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