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制作人(69)

作者:苏绾

最后的最后就是……当听到别人说起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小朋友的辉煌“战绩”时,她居然从心底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情。

他不是什么被包-养的小奶狗,他很好,他优秀得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同学们还有些好奇地想问楚歌跟学弟的事,不过见她一副并不想多说的样子,也礼貌地没有过多探问,只当做是普通话题那样一带而过了。倒是有个别男生好像一下子就蔫儿了,垂头丧气的,楚歌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吃过午饭,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教学楼。这天是周末,不过因为校庆的缘故,老师们也几乎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来来往往着不同的学生,年龄跨度也大,有的甚至不是来找自己老师的——眼下办公室里正坐着的,根本就是自己当年在三中时的同学。

楚歌这届毕业不久,乖乖巧巧都地在旁边等着年长的校友们先聊。等到办公室里空出了一些位置,楚歌也没跟着同学一起挤进门去——就算去了,她也不是会主动聊天的人。

她正安心在门口等着,却不想居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楚歌愣了一下,顺势忘了过去,就见是自己曾经的语文老师正从屋里往门口走。

陈老师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屋里人多,难免有些不小心的磕碰。楚歌上前两步扶住她,就见她顺势拉住了自己的手、带着她走到了门外。

楚歌有些意外,但还是扶着她往前,直到走到了楼梯转角处,见没有人了,陈老师才终于停了下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一直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又怕说了影响你高考。本来想等你毕业以后说的,你们班聚餐你又不来。”

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不过楚歌这样的学生实在是太特别了,总是令人印象很深的。

楚歌想了想,倒是记起了那顿自己失约的聚餐——她本来是想去的,但那天有个宴会,楚兴恒非得让她去参加。那会儿她还差最后一个月才满十八岁,不想再横生枝节,忍了忍,最后还是如了他的意、去了那次宴会。

提起这件事,楚歌难得也有些愧意,低声道了句歉。

张老师又拍了拍她的手:“人活在世上,就会有很多苦处。乞丐吃不饱饭很苦,你衣食无忧,也未必不会比他更苦。痛苦,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你也不要觉得是自己矫情。”

她还记得高一开学的时候,她按学校的要求统计学生的住址和家长联系方式、准备逐一进行家访。她依照这个学生留的电话拨通的时候,接电话的意外是个极其年轻的男孩子的声音,甚至听起来又觉得有些耳熟。等她到了楚歌的家里,才见到了她留了电话的“家长”,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还在读高三的晏清时。

她又问楚歌要她父母的联系方式,楚歌不说,被她再三追问,才笑了起来,说:“老师,你要了电话也没有用。除了晏清时,没人管我。”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楚歌的表情——带着点轻嘲和嗤笑,满不在乎,偏偏却又很固执。

晏清时和楚歌都绝口不提家里的事,她凭着自己的经验,多多少少也能猜测出一点。

“你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她拉着楚歌的手,低声叹气,“敏感又清醒的人,往往都会比别人更痛苦。我不是要叫你糊涂一点、又或者是劝你宽容大度,老师只是想告诉你。”

她成绩很好,却总也成不了最好的那一群学生;她听课还算认真,却并不刻苦;她漂亮得惊人,却并不高傲也不爱和人交往——她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乍一眼看去没有半点棱角,但凑近去看,却浑身上下都是被磨砺后更尖锐的棱角,倒卷过来又把她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再坚持一下,”快要退休的长者语气温柔,“试着多给自己一点机会,好吗?”

晏清时也说,给自己一个机会。是给自己一点什么样的机会呢?楚歌半垂着眼帘,安静地听完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又笑了起来:“谢谢老师。”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一直以来似乎总是这样油盐不进。

陈老师叹了口气,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同学们都在等你。”

……

看过老师,班里约了晚上一起吃饭,之后就暂时解散、自由活动了。楚歌想了想,打了电话问乐胥:“学弟,要在学校里约会吗?”

乐胥的不好意思简直能隔着电话传来,但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好”,也传达得和他的害羞一样清晰。

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乐胥忽然就有些遗憾——如果他再早来一些,他是不是真的就会在校园里遇到她?也许那时候她还穿着校服,懒洋洋地躲在树荫下睡觉,见他过来,是不是也会仰起脸,似笑非笑地问一句:“学弟,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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