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牢里气息不流通，到处充斥的糜烂发霉的气味。火把跳跃，投影下的牢房变得巨大，在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比平时更加渗人恐怖。

季淮思身份尊贵，官员自是手脚麻利，马上就备了上好的案台桌椅，还请人去宫里捎来为季淮思御寒的衣物。

几名刺客很快被押至季淮思面前。

季淮思审犯，尚重远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狱卒把刺客嘴里的布条扯出，季淮思面色肃穆，冷声质问：“从实招来，是何人指使你们行刺？”

那名刺客身体健壮，瞳色很浅，五官身高比例与中原人有些许差别。他哼了一声，大声道：“要杀要剐随便，别指望能从我们嘴口问出任何事情！”

“好胆识。究竟是何人能让你们如此视死如归，值得吗？”

“哼。”刺客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只回以季淮思一个冷哼，不再开口。

尚重远对季淮思道：“这些人不怕死，不知道怕不怕痛。虽然律法明令不许对犯人用刑，但眼下为了能尽快套出有用的信息也不妨用上一用。只要外表看不出有伤，外人也不知晓用刑与否。”

季淮思睨着尚重远：“你是让朕带头知法犯法？”

“圣上，律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季淮思想了想，便点头：“也罢，用刑一事交由你来。”

刺客狠狠剜了尚重远一眼，凶神恶煞道：“我也不怕痛，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这边厢忙着审犯，那边厢也没闲着。

尚明风犹在心悸，领着尚如卿，尚如兰回府后就躲回房间，抱着他一屋子的字画古玩压惊去了。

尚如兰心系季淮冽，又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得知他的消息，把自己关在房里瞎着急。

尚天昊多少也听到些延年宴发生的变故的风声。知道季淮思，萧太后和家中几个孩子都无甚关碍才松了一口气。

去探看尚明风和尚如兰，两人都闭门不见，尚天昊只好去找尚如卿问问当时的情形。

尚如卿也有满腹心事，回来的路上少见的不说话，显得沉闷无趣。然而她是真的看得开，觉得自己想那么多也没用。回府后，尚明风和尚如兰都躲回屋里，她便一个人呆在院子，伸长手摘着合欢树上的果子捏。

檀珠看到尚如卿毫发无伤的回来也感到宽心。夜色越来越深，见尚如卿仍没有想睡的意思，檀珠怕她着凉，拿着披风在她身旁说：“小姐，你真不冷么？”

“我刚打完架才多久，冷什么？”

尚天昊过来看到尚如卿和檀珠在院子，上前喊她：“卿儿，夜这么深了还在院子做什么？”

尚如卿转过头看见尚天昊，快步跑向他：“爹，这么晚了你也没睡下，来院子做什么？”

“我担心你们怎么睡得着？见你们平安就好了。宫里是什么情况，那些刺客怎么回事？”

尚如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似乎是萧太后和圣上，还好他们没有得逞。之后的事估计只有大哥才清楚。”

尚天昊无声的叹了口气：“傻孩子，敢在宫里行刺，目标除了圣上还能有谁……你说萧太后也是目标之一？”句末，尚天昊感到不可思议。

刺杀皇帝倒有许多理由借口，但刺杀一个后宫女人有什么意义？既得不到权，又留不住势？

“当时场面混乱，但刺客的目标很明确。我还救了萧太后，不会错的。”

尚天昊闻言更加惊讶，连一旁听他们说话的檀珠也瞪大了眼睛：“你救了萧太后？！”

尚如卿对尚天昊的反应感到极为不满：“有什么好奇怪？我武功不差，大哥又双拳难敌四手，没我帮衬着刺客能那么快俯首？”

檀珠不禁崇拜的夸赞道：“小姐真厉害。”

“你这么出风头，怕是……”

“爹，你是不是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了？世上有多少事你能怕得来？”

“你还敢跟我犟嘴。”

“爹，你都已经功德圆满，剩下的日子就好好享受，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何况身边有大哥，二哥他们在，天翻了也不怕。”

尚天昊一想也是。他再怎么忧愁担心也插不上手，说得多了尚如卿还烦他。他语重心长道：“爹都知道。你要真的懂事有分寸，爹也不多说什么。唉，女儿大了，爹想管也管不着。”

“爹，”尚如卿撒娇的嗲声喊道：“再怎么大也是你的女儿。不让你烦心也是疼着你，怕你操劳么。”

尚心卿嘴甜起来真是个小暖包，让尚天昊从头到脚酥得骨头都软了。什么烦恼，忧心，大道理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且说各人忙各事，各怀心思的过了一夜，次日大早尚重远回府了。尚天昊向尚重远问及刺客一事，尚重远只是粗略跟他说了一个过程。接着换上朝服与尚明风一同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