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18)
三位媒婆的神色在听完尚如卿的话后皆青一阵白一阵,不知是被她惊吓到还是觉得这门生意难成。
尚天昊却道:“三位,男方只要是家世清白无隐疾无婚史的便可,年纪长些也无妨。”
尚如卿哼哼道:“爹,你心里都有数了还带我过来做什么?”
“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
尚如卿顿时哑口无言。
孙婶道:“照老将军所言,我这倒有一户人家合适。男方年纪与卿小姐相仿,家中做古玩生意,生得也算一表人才。只是体弱多病,不常在外走动。”
陈嫂和钱妈跟着附和,其中一人还跑去翻了好久的柜子,找来一张画像给尚天昊过目。
趁着尚天昊和媒婆们全部心思在那个男方身上,尚如卿悄无声息,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退出千秋馆,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逃掉了。
尚如卿生怕尚天昊发现她半路开溜追出来把她带回去对亲,逃得可谓不管不顾,拼尽全力。待一台披着华贵缎子的轿子由远及近撞至她面前时她已经避不开,直接钻进了轿帘内。
抬轿的轿夫还未反应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感到一阵剧烈撞击,轿身颤了几颤,猛地一沉,手便从轿绳脱开。轿子重重落到青石路上,扬起尘埃滚滚。
轿中两张脸面面相觑,近到几乎一动就能鼻尖贴着鼻尖。尚如卿心中大惊,慌忙向后退开,结果按在男人腿上的手一滑,又直接扑到男人怀里。
轿夫们才看清发生什么事,欲上想询问自家主子是否安恙。看到此幕,皆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定在原地迈不动脚,开不了口。
一道放肆的朗笑从头顶传来,低沉又轻佻的话语跟着响起:“没想到卿小姐对我竟一见生情,今日主动来投怀送抱。只是此法过于热情,季某实难消受。”
一听这讨人厌的声音,尚如卿马上知道是谁了。她没好气地瞪了眼季淮冽,像抖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抖出轿外,用力拍身上的衣服。
今日的尚如卿穿一身明黄齐胸襦裙,上襦领口和袖口与下襦裙摆都绣着精巧的蜀葵花。头上梳着垂发百合分肖髻,别着几枝精致的花钿珠翠,燕尾末端系着发带。颈上戴着垂珠如意锁璎珞圈,脚别明黄翘头石楠花纹绣鞋。若不是脸上那道疤,倒让她看起来娇俏动人。
“卿小姐还是作这种打扮更显可人。”季淮冽继续轻佻道:“既是如此有缘,不如到我府上坐坐?”
虽已知晓他是安王,但他这种油腔滑调,轻浪浮薄的用词让尚如卿不禁大为光火。
以往只有她调戏他人的份,怎能被人调戏了去?
尚如卿骨碌着一双眼睛,去下心中火气,讨好般开口:“臣女见过安王殿下。”
“你已知晓本王身份?”
他之前自报家门时不就是想让她知道吗?尚如卿直接无视掉这句废话,继续讨好道:“之前我不知道王爷身份冒犯了您,今日特地来向您赔罪。谁知一见您的坐轿便被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贵气所倾倒,腿脚不听使唤才冲撞了您。由此可见,我对您的钦佩犹如男儿那膝下黄金,滔滔不绝之江水……”
季淮冽歪着脑袋,玳瑁折扇抵着轿帘,越听越开心:“本王不怪你。”
“既然王爷不怪臣女,臣女这便退下,不挡着您的大道了。”
“本王不是邀你到府上坐坐么?不给本王这个面子?”
尚如卿笑得真诚灿烂,受宠若惊:“王爷之邀岂敢不从?臣女荣幸之至。”
红玄
随着季淮冽行至城东便来到一处偌大宅院前。朱漆大门上挂着巨大的华丽门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安王府”三个字。
府内轩榭楼阁,园花池鱼,凉亭曲桥,假山盆景,每一处都修葺装饰得恰到好处,高雅别致,甚是华美。
这么大的宅院下人却不多。一路走来,尚如卿掰着手指数也才堪堪数十人。季淮冽领着尚如卿穿出正屋,走过曲桥游廊,停在一处四方石亭中。
石亭的位置很好。视野所及之处百花争艳,游鱼在池中嬉戏,遥遥望去还能看到檐角院落影影绰绰罩在簇簇茂盛枝叶中。
那个书童打扮,会武功的年轻男子前来问安,顺便把手里的木架子端放到亭中那张圆石桌上面。
木架子上站着绿羽鹦鹉。颈间有黄斑,弯弯小喙微微嗡动,水亮的眼珠子好奇的骨碌乱转。看到季淮冽时,张着喙学人的模样喊道:“王爷吉祥,王爷吉祥。”
声音怪里怪气,咬字得却清晰,学得十分像。
季淮冽伸出手凑到鹦鹉跟前,鹦鹉低头用喙轻轻啄了几下,脑袋在他指间蹭了蹭:“真是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