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173)
尚如卿摇摇头正待拒绝,兴和殿内却传来喧闹的声音。紧接着一众宦官宫娥灰头土脸地从殿里陆陆续续奔出来,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
一出门便看到尚如卿和几名宫娥,他们忙向尚如卿行礼。现在安王成了当今圣上,准安王妃的尚如卿便摇身一变成了未来的皇后娘娘,他们哪里敢得罪半分?
尚如卿见他们瑟缩着跪了一身,便让众人起身向他们问话。
在失去恩宠的公主和未来皇后之间权衡,当然是尚如卿的话更有分量。其中一个宦官立即回道:“自从圣上接掌龙印,玉雁公主与谢御史的婚事便化为乌有。玉雁公主天天闹,不吃不喝还朝奴才们撒气。她是公主,奴才们也只能受着,实在没半点法子。”
尚如卿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脱口问道:“哪位谢御史?”
“就是兵部尚书的公子。”
谢熙桐?他与季淮莺有婚事?尚如卿继续问:“他们何时有了婚事?”
见尚如卿又发话,宦官不敢不答,便老老实实将萧太后为季淮莺与谢熙桐指婚之事告知尚如卿。尚如卿听完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么说来,如若不是季淮冽,说不定谢熙桐已经和季淮莺成婚了?
冷宫
尚如卿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欣喜。
仔细想想,从尚如兰设计谢熙桐与季淮莺开始,被赐婚也是必然的结果。季淮莺金枝玉叶,若然被传出在宫外与男子私会还有染……别说她的名声,就连宫里都会被人语诟。萧太后那么有先见之明的人,又岂会让季淮莺所为之事落人话柄?
谢熙桐得知自己不得不和季淮莺成亲时会怎么想呢?他是不是会恨尚如兰,或是恨她?假如当初她自私一些,不管谢熙桐喜欢的是谁,也不管尚如兰和季淮冽会如何,勇敢向谢熙桐表明心意的话……或是像曾经那样将人掳回府,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弄到如今地步,谢熙桐的后半生只怕会郁郁寡欢,含恨而终吧?
她想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罢。明明那么喜欢谢熙桐,却害他背负上一个不可违抗的婚约。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直至今日。她对不起谢熙桐,亦没什么资格说喜欢他的话了。
不知他现今身在何处,是否平安?自己又是否还有机会亲口向他致歉,再喊他一声‘熙桐哥哥’?她是该学着向前看。不能再向他撒娇,向他抱怨,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或许谢熙桐之于她,永远只能是个青梅竹马的好哥哥而已。除此之外,再无瓜葛。
宫娥们见尚如卿怔怔发愣,又不敢催促她,只能用眼角余光观察,静静等着她发话。良久尚如卿方才回神,对从兴和殿内跑出来的宦官宫娥道:“她那样子没人管么?”
众人像听到什么大不敬的话般噤若寒蝉,不敢抬头看尚如卿。尚如卿当下便明白过来:“你们不必害怕,她做的事确实过分的话萧太后不会不管。”
听到她提起‘萧太后’三个字,不止兴和殿内跑出来的宦官宫娥跪了下来,连跟着她的那些宫娥也一并跪下,异口同声地喊道:“奴才不敢!”
有必要那么激动害怕么?尚如卿不明白她们反应为何这么大?直到兴和殿内又传来季淮莺的叫声,那些人才又半跪半退的回到兴和殿内。
兴和殿有多大多华丽尚如卿是知道的。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季淮莺的叫喊声,不用去瞧也知道季淮莺的精神状态有多差,脾气有多不好。
说来也奇怪。要是以前的她肯定会很高兴地跑去瞧瞧季淮莺如今的模样,一定很解气。然而现在的她却很平静,甚至还对季淮莺有一丝怜悯——说到底,她也只是被尚如兰利用,并对此毫无自知的可怜人罢了。
谁会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见识呢?
只是可怜了服侍她的那些宦官宫娥们。她起了恻隐之心,对身边的宫娥道:“能不能去太医署拿些药给他们?”
“卿小姐发话,自然是能的。”宫娥答道,然后挥挥手叫来两名低一级的宫娥遣她们走一趟太医署。察觉到尚如卿还有话要说,宫娥继续低头听命。
尚如卿果然开口问道:“为何说到萧太后你们都这么紧张?”她话音刚落便见宫娥面露惶恐为难之色,又道:“尽管说,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主子都发话了,宫娥只得畏畏缩缩地如实道来:“萧太后因、因曾迫害过圣上,如今被圣上关入了落霞宫。”
“落霞宫是什么地方?”
“回卿小姐,那里是些不受宠的妃子居住的地方。”
就是世间所说的冷宫么?尚如卿想了想才道:“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