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162)
季淮冽反问的话让季淮宇顿时怒意更盛。他忘记了在季淮冽面前要保持的自尊,咬牙怒视道:“十弟记性真差。没有你兴许本王已经坐拥万里江山,又岂是如今模样?”
季淮冽笑了笑,没被他的怒意掩没半分:“六哥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算没有我,你以为你能轻易从十五弟手里夺下这个江山?其它人且不说,兵部尚书谢煜绝不会让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当皇帝。”
“你言下之意是说本王的计谋有纰漏?”季淮宇凝眉。不可能,他在起兵之前,已经确认过季淮思党派之人的动向与兵力,而且也排除了将军府这个隐患,应是万无一失才对。
可季淮冽这番话却让他开始混乱。莫非有什么事是他没注意到的?
季淮冽见季淮宇一脸惊异又困惑的模样不禁笑起来。听到季淮冽毫无掩饰的笑声,季淮宇不禁更为光火,怒斥道:“你笑什么?”
季淮冽堪堪止住笑,摊开玳瑁折扇道:“六哥,你不会真以为有通敌之罪的人能坐稳那把龙椅吧?”
季淮宇彻底傻住。他瞪视季淮宇,心中涌出一股气流堵在胸口处教他呼也不得,吸也不得,生硬难受得喘不过气。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未曾想到六哥你为了能有足够与京中抗衡的兵力,真的听从了我‘无心’的提议,与藩寇联手。”
牢里空气不流通,到处都是霉味与腐臭味,闻得难受,人站得久了还有些热。季淮冽扇着折扇,不仅能除热还能让空气流通一些。他脸上尤带着春风得意的笑,与天牢沉重的氛围格格不入。
季淮宇在心中思忖良久方才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他的面色融入牢底昏沉的天光里,青灰一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季淮冽的脸,像是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六哥你察觉得太晚了。”
这么说来,季淮宇不是临时倒戈,而是早有预谋。季淮宇丢下手中的茶杯,几步奔到季淮冽跟前,逼视着他问:“为什么?”
季淮冽合上折扇抵在季淮宇胸口让他退开些,依旧笑着开口:“现下告诉你也无妨。因为不久之后我便会拨乱反正,坐上你一直梦寐以求的皇位。”
季淮宇紧皱眉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季淮冽。像是完全没听清季淮冽的话,又像是听清了却反应不过来。
“说来还得多谢六哥你帮我铺好路,我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准备妥当。你放心,仅凭这点,我便不会要你的命。”
良久,季淮宇才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音:“季淮冽,你是何意?”
“六哥,还记得我年少时,你与其它兄弟是如何欺辱我的么?”季准冽不答反问。表情晦暗不明,却让季淮宇后背不标冒出一层冷汗。
“你们都认为我不可能是真太子。可对你们而言,只要不是自己成为太子,别人的真假毫无意义。”季淮冽负手而立,目光陡然染上一层冷漠阴枭:“无论你还是十五弟,你们才是真的名不正言不顺。而我才是父上亲自属意的储君。”瞧着季淮宇变幻无常的神色,季淮冽又在一瞬间换上了轻佻邪肆的笑容:“我不过是学你利用四哥那样利用了你,你可别怪我。罢了,都是往事。今后你就好好在这牢里活下去。说不定哪天我高兴了,你还能重见天日。”
季淮冽说完就要走。季淮宇望着季淮冽离去的背影,仍旧不死心得追问道:“我还有两处不解。当初你在延年宴上舍身救萧太后,还有助我追击尚老将军又是何故?”
季淮冽听到他的问题不禁顿住了脚步。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声,背对季淮宇缓缓道:“六哥不是知晓萧太后一直防我如防大敌么?如若不这么做她又怎么能放下对我的成见和戒心?同理,帮你追击尚老将军自然也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六哥如若没有别的问题,我便真的走了。”
他的回答让季淮宇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他的十弟城府果然深不见底。为了能得到今时今日的局面,连自己的命都能拿来利用,真教人畏惧。
与尚家那位五小姐倒真是绝配。
想到尚如卿,季淮宇像是捉住季淮冽的弱点,不禁冷笑一声,提高声调道:“对了,十弟怎么不带卿小姐一同来这儿见本王?想必一定很乐见本王如今的模样。莫非十弟担心本王说漏嘴,将你也有份害死尚老将军的事告诉她?还是怕本王把你跟本王是一丘之貉,通敌之事你才是原凶的事告诉她?”
他的这些话果然刺中季淮冽的软肋。季淮冽的声音不如刚才那么得意自在了:“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若你想继续活着,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言毕,又顿了顿:“可惜没能把你安排在我身边的茜若姑娘一起擒住,不然六哥你还可以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