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神明外(47)
祁千遇钳住护士环抱在她腰上的手腕,找准两个穴位一发力,轻轻松松就让她疼得松开了手。
她走到易何身前定住,看在曾经糊里糊涂喜欢过他一年的份上,祁千遇没有动手,但语气却变得十分冷淡:“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身体有问题吗?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别拦我,更何况你也拦不住我。”
闻言,易何愣了一瞬,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
他熟知的那个祁千遇,多愁善感,心思细腻,很能照顾到周围人的感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手伤人,出语威胁。
眼前的这个人,让人莫名地感到害怕想要避开,完全就像是长着同一张面孔的另一个人,如果不是住院信息上写着的就是祁千遇本人,易何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他无声凝视了祁千遇好一会儿。
在她那一双好看的星星眼里,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充满了绝望,以及对所有人的抗拒。
“你真的……是祁千遇本人吗?”易何心里纠结得难受,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祁千遇扫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惋惜,有疏离:“是,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
熟悉而冷清的过道里,祁千遇穿着单衣,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犹豫着要不要敲响那一扇门。
如果门后的人不想见到她呢?
如果她的突然造访勾起了他们不好的回忆呢?
那这时候,她该怎么办?
祁千遇的手举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始终徘徊在敲与不敲之间。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敲门三下后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一,二,三……
低头默念到十二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祁千遇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您找谁?”
陌生的女人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位年轻的造访者。
“老婆,谁啊?”
就在祁千遇愣神的时候,房间里走出来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这对夫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祁千遇的突然出现,让那位妻子狐疑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随即警惕地拦在门口,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祁千遇很快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是被误会了,简单解释了几句:“我是来找这间房子的主人的,是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妇,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门内的妻子在听了祁千遇的解释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态度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那对夫妇在一年前就把房子卖给我们了,至于他们去哪里了,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此话一出,心慌和失落感一并侵入了祁千遇的四肢百骸,整颗心脏就像是失去了支撑点,猛地坠入了没有尽头的隧道,将不好的感觉在黑漆漆的隧道里无限放大。
祁千遇一个没站稳,撞在了一旁窗前的铁栏杆上。
她扒着栏杆,急促地喘着气,就连目光也开始失焦。
“呀!你没事吧?老公,快去倒杯水来!”屋子里的女人显然不会料到祁千遇是这样一个反应,吓得她赶紧丢下孩子穿着拖鞋就要出来扶。
祁千遇连连后退,避开了这位女士的好意,就连她送上来的水也没有接过。
好半天后,她自己缓过了神,脸色却简直难看到了极点,整个状态用失魂落魄来形容根本不为过。
在屋内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祁千遇一句话也没有多说,麻木地转身,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这一层楼。
在电梯里,她靠着墙壁徐徐滑落,缩在电梯的一角,闷声哭泣。
哭声由最初的小声抽泣,逐渐变成了放声大哭,每一次电梯门开了又闭合,楼层停了一层又一层,电梯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全都离开了……
什么也不剩……
就连一点念想,也没有留给她……
到最后,她还是一个人……
祁千遇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
她捏着太阳穴,仔细回想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是去喝酒了吗?喝断片了?
祁千遇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满地看向关得严严实实的遮光窗帘。
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刚转身就被一片狼藉的房间吓了一跳。
这是……我的杰作?
祁千遇无奈地干笑了两声。
她半坐在书桌上,头疼地撑着脑袋。
房间里,木制书架倒在地上,成堆的书本、作品集散落一地,到处都是被撕成碎片的绘画作品,还有挤了一地的五颜六色的颜料。
祁千遇捏了捏眼窝,自嘲道:“一直都不知道,我酒后的战斗力竟然和□□一个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