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花开(18)
肖堂道:“大学他们就瞎拍瞎传,叫几个兄弟清理了,他们还在乱搞。真头疼。”
肖堂停了一下,勾勾手让我把手机拿过去,他也看看这群人又八卦什么了。
“有什么可看的,都一些杂七杂八的闲事。”
“我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别看了。”
“苏玫。”肖堂正色道,“他们说什么让你这么警惕?是哪件跟我有关的事?”
“不,不是……”
他说着自己拿出手机。我忘了当年他既然清理过,就一定知道贴吧的名字,便拉住他,手机解了锁递给他。
“那些过去的事没什么好看的才不想让你看。给你。”
但是肖堂接过手机半天没动。
我凑过去一看,刚刚的返回键不知为何没灵敏,画面正停留在我最后浏览的那一贴,主题正是那张他跟人撕扯的照片,正是若诗口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尴尬的眨眨眼,咳嗽一声避开,又觉得不说点儿什么好像更尴尬,便道:“这张你还挺酷啊,好长时间没看你动手了。”
肖堂没立即回话,但也没愣多久。他“嗯”了一声,开始向下看去。
“瞎扯。”肖堂不屑道,又转头问我,“你们追星也这么扒明星?”
“我不追星。”
“陈奕迅怎么回事?”
“……”
我再次咳了一下,“不一样,我没这么疯狂。”
肖堂看我。我语气弱了些,“稍微疯一点点。”
肖堂继续看,几个刚刚围观的女生路过我们,走远了又回头看,窃窃私语,肖堂和我便绕出人群,去往更人烟稀少的地方。
肖堂似乎对这篇帖子产生了兴趣,坐在长椅一边讽刺着,一边往下刷。
“你说他们是不是太闲了。这玩意有什么可分析的,我喝多了认错人打个架还能分析出一二百条。”
“认错人?”我发现他手一直摸着那天我看到的伤疤,想着自己应该猜的没错,这两件事果然有关联。
肖堂道:“一个熟人。”
“……哦。”
“你也认识。”肖堂声音很轻的说,然后举起自己的右臂,主动向我展示那块看不清形状的疤痕,像是一枚勋章一样。
他说:“刀伤。”
简短的两个字,汹涌澎湃的故事被一笔带过,依旧是肖堂大事化小的风格,当时是怎么的惊悚,怎么可能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我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你了半天,道:“你疯了?人家有刀,你还死拼?”
肖堂正视着我,在我说这些话时,他却温柔了下来,说:“不是说了,认错了人。以为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再重要也不能拿命抵啊,你要是出了事……”我呸了几声,着急的什么话都冒了出来,“出不了事。我告诉你,你以后再冒这种险,我……”
我紧急刹车,口里的话生生截断,我站在什么立场说这些话呢?不同的立场就会有不同的语言组织,是不一样的情绪。我和肖堂现在是在回归朋友的路上吧,那么该说些朋友的话。
“我可救不了你。”
“那你上次也没去救我。”肖堂一脸笑意,没打算纠缠这个话题,只是逗我玩儿似的接着话茬。
我是最讨厌这样的他了。
明明是很紧张严肃的事,他总是要比平时更加平淡,平淡的让我很气恼。为什么不认认真真对待,非要显示得自己很高高在上?
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照在地上,肖堂在昏暗的光线下拉住我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以前他每次都能很精准的捕捉到我情绪波动的时机,在我情绪转变的前一秒妥协,而现在这种能力显然还存留着。
他道:“走吧。”
而这次,他虽然存在着这种能力,却因为不一样的立场,说了不一样的话。
那天晚上的气氛又因为几句话陷入了僵持,但没有几天前的无所适从。肖堂送我回画室的一路上这种僵持也就很快消化掉了,他看着画室漆黑一片,空洞洞的,问我真的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故意诓他,等他离开就回了爸妈那儿。
我说何必呢,我真住这里。
我不怕房子空荡,也不怕一个人在寂静的空间,我最怕的是人来人往,然后人去楼空。热闹以后的沉寂是最难耐的,所以我有时候还挺羡慕那些母胎单身的人,至少他们没尝过心里的热闹,就体会不到突然那种突然抽离的沉寂。
所以一般我傍晚时分不会留下一个个送走人们,反而会出去写生,在夕阳渐渐冷去的光辉里冷静自己,然后,待凉透了,再回到画室。
也因此,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早上。小秋会从外面升起卷帘门,带着清晨的气息,愉快的跟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