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某些人还是找准自己的位置，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免得做不到丢人。”

“你们！”陈萍果然气炸了，她向来是极虚荣好面子。

许欢程打算把篮球放地上，不想让她们当猴一样耍，却见陈萍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篮球，指甲划过她的手背，瞬间留下一条红痕。

“丑八怪，神经病，衰神，叫你是给你面子，我还嫌你的手把篮球弄脏了。”恶毒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一把把刀插进许欢程的心里，那尖锐的感觉令她浑身僵硬，大脑空白，呆呆的站着，不知如何应对。

“哼，蠢货！’见随便几句话就能让许欢程那样不堪，陈萍心里平衡了，气也消了不少，让她不痛快的人，她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了，此刻在许欢程听来有如天籁之音，彷如解救她的胜利号角，她要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所让她压抑痛苦的学校。

她走得太急了，没有听到口罩少年一声轻轻地叹息，少年如画的眉眼和白皙的额头构成了令人惊艳的美感，难以想象口罩下的其他地方会是怎样的绝妙风采。

至于那三个女生已经拉扯着向商店走去了。

“奶奶，我回来了。”许欢程推开家门就冲里面喊了一声。

这是一间三房一厅的房子，总面积不过80平方，过时而破旧的装修风格，是许欢程爷爷年轻时厂里分到的房子，小区一共有ABCD四栋，许欢程家在A栋一楼。

客厅正墙上贴着东方红的海报，已经严重褪色发黄，家具简单，一张四方桌子和几张木椅子，墙边还有个储物柜，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卫生也打扫的很干净，看上去倒也宽敞。

一个约莫七十岁的老人从洗手间探出头来，笑眯眯的说：“欢程啊，水快烧好了，等一下就可以洗澡了。”

“奶奶，你在干什么？”许欢程放下书包好奇的走了过去。

“哦，我从柜子里找出一块布料来，洗干净了拿来做围裙或枕套也好。”奶奶身材瘦小，穿的深蓝色衣服陈旧得有些发白却十分干净，背有些驼，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眼神依旧清亮，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脾气好，好相处的老太太。

“奶奶，你别弄这些，等下我洗了澡和衣服一起洗了。”许欢程赶紧把奶奶拉出客厅来，奶奶有风湿病，冷水碰多了或到阴雨天气就会发作，疼痛难忍。

“不碍事的，奶奶哪有那么娇贵啊，年轻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你这孩子。”奶奶嘴里埋怨着，心里却十分欣慰，这孙女懂事又贴心，放学回来总是自觉的干家务活，巴不得把自己当太后一样供着。

突然奶奶看到欢程的手背上有伤痕，脸色一变，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刮到的。”许欢程赶紧把手收回去，忙道，“我先去洗澡了。”

奶奶眉头微皱，眼里满是心疼，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事藏得太深了，什么都一个人憋着。

高二一班早读课上，许欢程拿着语文书小声的朗读着，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跟她出去。许欢程大概能猜到班主任的意思，这样的谈话不是第一次了。

她跟班主任走到课室外面，两个人面对面站定。

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相一般，脾气还可以，跟班里那些活泼成绩好的女同学处得跟好朋友一样。

许欢程低着头看着地面。

她很瘦，脸颊微微凹陷，显得颧骨有点高，眼睛是单眼皮的，但也不是那种眼皮厚肿眼睛像条缝的类型，在单眼皮中算是好看的，嘴唇长得很好，不大不小，不厚不薄，唇线优美流畅，但她却经常的抿着，有些微的倔强。

她的长相不算丑也算不上漂亮，她不爱笑，不笑时总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清清冷冷，冷漠疏离，难以靠近。

孤僻，内向，敏感，自卑是她的标签，正值青春期，脸上长着青春痘，这使得她原本一般的长相可以称之为丑了，总有人以此取笑她。

班主任看着许欢程的样子，深感无奈，“你为什么不去跟别人玩？不去融入集体？”

作为一个班主任，她希望每个学生都能融入集体中，打成一片，而不是成为休息时间别的班主任或别的班级学生谈论的笑资，就像在一盘绿豆中混入一颗红豆，那样刺目扎眼，不合时宜，让她也跟着面上无光。

“我不知道怎么去和别人玩，怎么主动找话题，如果有人真心想跟我做朋友，我也会真心对她，只是似乎没人愿意接受我。”许欢程淡淡的说着，听不出情绪。

班里同学对她的态度大概分为三类，第一种是厌恶捉弄，第二种是视为空气，第三种是同情劝说，这种大多是和班主任关系较好的优秀学生，她们一开始总是问她，你为什么不爱说话，你为什么不爱和人玩，你多说说话啊，后面一个个都放弃了，因为许欢程在她们的轮番追问下，只能微笑着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