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山(35)
沈陌停下脚步,问道:“不知府中出了何事?不知何公子是否方便告知。”
何彰德眼中愤愤不平流露了出来,道:“想必你们听说了,我们何府每隔几日便会死个人,我爹不得已才将家眷迁到长安。”
“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马山下手。”
“孙庆云。”他望了一眼等着答案的沈陌,看着光秃秃的树梢,“上次孙曙和罗义潮死后,我们便把他二人埋在了一处山谷坡上。不料过了十几日,他孙曙坟被人挖开,尸体也不翼而飞。白圭堂兄弟百思不得其解,最近才知道是孙庆云,哦,也就是孙曙的弟弟。”
正说着话,一位风中残烛的老人被下人扶了出来,远远地用发哑的声音说道:“听说今日有贵客来临,老朽特地前来,请沈公子一件事。”
何彰德忙上前搀扶着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道:“岳父,你身子不好,怎么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便是。”
众人被招呼进了大堂,院中虽是忙乱,大堂桌椅上的陈设也去了,但是还是干净如新,陈列有序。下人端了茶水糕点,一一摆上。
薛中渚似乎在院中用尽了精力,此刻气若游丝地摊在座上,将将便是要昏睡过去,何彰德扶在一旁。
薛中渚向何彰德微一点头,何彰德打开堂前暗格,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沈陌道:“白圭堂兄弟昨晚线报,孙庆云要杀了齐烁,根据和孙曙的书信,他还和朝中某位大人有联络,这些便是书信,请转交国公府。若国公不弃,白圭堂愿为国公赴汤蹈火,执鞭坠镫。今日孙庆云有备而来,回姑臧一路定有凶险,不如请沈公子、陆姑娘和三位贵人屈居寒舍,明日和我们一起启程,如何?”
沈陌忙道好。
何彰德见岳父说了几句话,便上气不接下气,忙和沈陌几人打了招呼,扶了进去,片刻又回来说话。
“我岳父今日身子大不如前了。我等江湖草莽,世居凉州,现下在京里也置了宅院,我岳父说年纪大了,不肯一起走,我爹和亲眷等人先过去了,这些日子我和妻子遣了下人,便一起过去。”
沈陌唏嘘不已,道:“罗义潮和孙曙一来便欺行霸市,杀人越货,竟暗杀薛堂主三子,凉州府辖容不下任何军匪恶霸,江将军坐镇,凉州定会清明。今日,我已派镇上巡卫将此地之事报与将军,收到书信后,将军定会分晓。”
“近年来,将军治下,凉州这几年不见战乱,政通人和,四方流民至此安居,白圭堂一直受将军恩惠,至今无法报答。只是孙庆云与我何家堡现在死海仇深,他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亲族迁离无后顾之忧,定与孙庆云誓死一战。孙曙、孙庆云之事本是何某惹下的祸事,却报应在薛家三子身上,何某已报万死之心。”
沈陌道:“何公子无需存死志,白圭堂早就在泾渭经营多年,便是总堂从凉州搬至渭水,如今整个泾渭流域,广布堂中弟兄,他日重头来过,必会在凉州再起,薛、何二位英雄一时之困,自是不必挂怀。
次日,何彰德一早便召集府上奴役家丁,收拾行程,也早就妥帖。他又请了沈陌等人过去,就行进路线等作了细致周详的安排。最后众人出了府门,薛中渚死活不肯上车的薛中渚,挣扎了半天,终于偃旗息鼓晕了过去,被抬上了马车,薛水平忙上去扶着灌了几口水,才有了气息。
沈陌和这一行人上了一处高丘,那何府广阔高伟,在马山镇独树一帜,煞是醒眼。此处是何彰德历经少年,伴随着他一路变迁而始终如一的老宅,何彰德神情无奈悲怆,众人皆望着他。
清晨红彤彤的太阳升起,在河水也铺就了一层光晕,与众人的山头遥相辉映,人们逐次上路离去。
第十六章 山崖遇伏
初冬了,尽管太阳高高的挂在当空,但是丝丝寒风吹过,还是不由地让人打起寒颤来。沈陌几人跟着何府车马的后面,沈陌和陆文茵在前,范吉先在后,众星拱月般地将齐烁围在中间,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人是个宝贝疙瘩似的。这个疙瘩也许是真的太冷的,也许是衣裳太过单薄,他将自己用宽袍团团围了起来,头上脸上也裹了围巾,仅仅露出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在外,不时地盯着周围四处端详。
大概行了一个时辰的路,忽见队伍停了下来,只听见护卫、侍从交相接耳私语些什么。正在迟疑之际,前面的何彰德骑着马过来了,对沈陌说道:“沈公子,麻烦您看一下我岳父。”
这薛中渚怕是经不起这劳顿之苦,沈陌忙驱马过去,掀帘进了马车,见薛中渚口吐涎沫,四肢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