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典乐遇上摇滚(74)

作者:戬非

神经被拉了回来,犹如绷断的最后一根弦,巨大的悲伤袭来,嗓子干痛,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涌出,最后汇进嘴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忘记了如何买到机票自己一个人前往的俄罗斯,其他人知道消息时克里斯已经在莫斯科,家人和朋友让他等他们,他却一个人先带着艾儿的骨灰回来了……那段日子对克里斯来说是人生中最黑暗的岁月,因为他的繁星不在了。

而在世界另一头的某间病房里,一张病床上,眼部缠着绷带的黑发女子脑海中从杂乱的噪音到一段优美的小提琴曲,好似在什么大楼内有人弹奏起了这首曲子,想不起任何画面,她被乐曲声缓缓叫醒,挣不开的眼睛没让她意识到,反而觉得眼前一片灰暗,等到手指动了,旁边的护士注意到赶紧叫了医生。

几天后,彻底醒来的艾儿,不,应该说是孟樊接受了自己居然穿越回来的事实,这件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自己真的做梦了吗,过去那些年都是假的,一个梦?此刻的她不能进行证实,经过一场车祸,自己浑身多处骨折,眼睛也因为触碰到铁丝网和飞溅的玻璃受伤了。能不能恢复都是问题,艾儿虽然此刻身体痛苦,但跟内心的巨大空洞比不值一提,克里斯……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里,终究是一个梦吗……

伴随着窗外春夏秋冬的变幻,病房里的人也在逐渐好转,一年后,艾儿看着镜中自己拆了绷带后的眼睛,金色?!她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呆滞了,镜中的人也瞪大了眼睛,窗帘随着风轻轻拂动,温柔的阳光洒落进来,随着光线的变化,她的瞳孔周围出现紫色的折射痕迹。

“真不敢相信,还以为是带着美瞳呢”旁边一个护士的声音响起,被医生小声斥责了,如果不是生病,谁愿意这样,这不是在打击病人自尊心吗。

“恁不要伤心,恁的眼睛应该是被铁丝刺到,还有玻璃划上了,但位置还好没伤到视神经深处,能恢复视力就是奇迹了”医生想到,这种换来的特殊美感哪个人承受得起,想起这位病人一年来坚持不懈的毅力,每次就在他们都不看好要放弃的时候,看到对方依然忍着疼痛下来自己也被感动了,可能这就是当医生的好处,能在各种病人身上得到精神的鼓舞,现在他职业生涯这位最不可思议的病人也要好了。

艾儿看着镜中人,没错,是她自己,但是是作为孟樊的自己,这双眼睛……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却不敢碰,只有这双眼睛犹如带着作为艾儿·摩西的记忆,她是该感谢上苍呢还是憎恨呢……可能一切都是命罢了。

经过几天的反复观察,医生确认了她不会再出现问题才让她出院。孟樊回到家中,积攒的尘土大面积包裹着曾经的小屋,这个地方早已被她尘封了,此刻既陌生又熟悉,有种不真实的恍惚,她到底应该是谁呢……收拾了一整天后,她静静坐到桌前,打开了电脑,浏览器上搜索一栏的键位迟迟没有按下,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打下“艾儿·摩西”的名字,连同乐队一起查看。

整整一夜,孟樊都不能入眠,在医院她还能因为眼前的黑暗而不得不入眠,虽然医生提醒她不要用眼过度,此刻她还是不能睡着,因为她发现那一切都是真的!艾儿·摩西真实存在,她周围的一切,克里斯、乐队、家人都是如同她所在时的记忆活生生生活在同一片星球上。

想到克里斯,她不知道自己多年的爱人在得知自己去世后承受着什么样的打击,新闻中只知道大家都在缅怀这位天才音乐女神,而克里斯他们的乐队演出也少了不少,翻了好久新闻,孟樊才从一则“因妻子离世,昔日知名乐队主唱颓废度日”的新闻偷怕中看到克里斯带着帽子和墨镜走在街上,虽然遮挡了他的双眼孟樊还是能感受到他整个人身上的荒芜感,这跟她以前见到的克里斯不同,好似老了好几岁憔悴了很多,背部也不再直挺。

看着照片上男人垂下的手,艾儿很想上前牵住他,告诉他我在,但这一切太荒谬了,他会相信吗,自己的妻子没有死,孟樊退却了,扣下电脑躺到床上,一整夜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打开看着照片中男人伤心的样子,快到黎明时,她终于像下定决心般,不管了!不管自己的爱人相不相信,她都要试一试,这是快二十年的感情,她不想失去,马上收拾了行李,订了机票就出门,而临走时,她并没有发现那张照片新闻上的日期写的是半年前……

伦敦,孟樊站在机场外,想起一年前进行音乐巡演时自己也在这里,克里斯跟她一一道着别,熟悉的场景却已不见曾经的人,带着忐忑又期待的思念之情她踏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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