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蝼蚁(58)

作者:语山堰

“你醒啦。”莲舟说。

“你掐我。”李复青说。

莲舟面无愧色:“龙云结到底是谁?”

李复青直勾勾看着天花板,着实想了一会儿:“不知道,她主动找到我,说要和我们做朋友。”

莲舟说:“我们?是我和你吗?”

李复青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是。”

莲舟咬着下嘴唇:“她什么来历你难道不查一下?她是哪里人?”

李复青还是那副半死的表情:“你想说什么?”

莲舟眉头微蹙,双手绞在一起,她左手的食指尖已经被右手捏白了:“我怀疑她……是周予的情人。”

李复青眼球缓缓转向莲舟,他嘴角做出微笑的形状,眼里的恶寒又回来了:“原来是她。”

-

此时的龙云结正□□躺在酒店的阳台上,浑身冻得青紫,嘴里还哼着咿咿呀呀的怪歌。

龙云结是周予的情人。

几年前,她在三亚冲浪时认识了周予。周予没戴婚戒,在那几天的暴晒下,仅存的可证明他已婚的戒指印子也融化了。

他大概是整座客栈里的最迷人的男性,篝火围炉夜时,周予就坐在龙云结身旁,他侃侃而谈,风趣幽默。

在浪漫海风的吹拂下,一点不经意的肌肤碰触都能擦出燎原火花。

追求龙云结的人很多,但他们要么高傲自负,要么卑微如狗,只有周予在勾搭时拿捏得恰到好处。龙云结喜欢他进退自如的潇洒,但从未想过他的从容来自于他永远不需要对她负责的自信。

周予喜欢龙云结,她和莲舟就像分别在世界两个极端的女人,龙云结满足了他对女人的一切疯狂幻想,她张扬、放荡,身上永远充满惊喜。罂粟花如果修炼成精,一定是龙云结的样子。

知道周予有妻子时,龙云结已经深陷其中。她在周予手机里看到姜莲舟的照片后,跟周予吵了一架,周予说:“我舍不得她,但是我喜欢你。”

每次狂风暴雨的缠绵之后,龙云结会陷入自责,提出分手;每次提出分手,总会戏剧性地引起无数矫情的分别,在哀伤气氛里,两个人又纠缠在一起。如此循环往复,龙云结对于莲舟的愧疚感一轮轮减淡了。

龙云结说,莲舟就像朵水莲花。

周予以为她说的是莲舟纯洁美丽。

龙云结摇摇头,把腿架在周予腿上:“不是,我是说她像濒危植物。”

周予转头看她:“稀有?”

龙云结笑了笑:“濒临危险。”

龙云结一直有强烈的预感,如果他们继续苟合,姜莲舟总有一天会杀了周予。

周予死亡前,他们刚结束一场巫山暴雨,龙云结戴着口罩离开酒店,走到酒店大堂时,仿佛听见周予在叫她。她回头去看,大堂空无一人,只有电梯厅昏黄暧昧的灯光一闪一闪。

周予不想和莲舟离婚,保密工作做得犹如间谍。他买了一部老人机,用买来的二手电话卡和龙云结联系,那只手机就放在办公楼层的消防栓里,从未带回家。

那夜酒店房间是用龙云结的身份证登记的,周予死后没有查到她头上。

龙云结给周予发了很多短信,他一直没回,直到她看到新闻,那时周予已经冻得硬邦邦了,龙云结的心也跟着冻成了冰块。

龙云结三天两头就会去墓地看周予,但莲舟从未出现,有时龙云结甚至希望被她撞见,好跟她来一场失去理智的对峙,她坚信就算姜莲舟不是凶手,她也和周予的死脱不了干系。

辞去工作后,龙云结开始搜寻一切和周予案件有关的线索,她每天在堆积成山的打印文件里醒来,白天窝在电脑前,到了晚上就去运动、学散打。

周予的死亡像一根刺深深扎在脚底,让她彻夜难寐。

“偏执症。”医生这么说时,她仍旧低着头,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慢慢划动。龙云结骨子里有种坚韧的自信,她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谋杀并不是为了满足欲望和暴力……”评论来自网友“藏獒”——13个月后,龙云结循着这条评论找到了李复青的触须。

“藏獒”的头像和个人主页是一片纯粹的靛色,他的动态固定记录着他每天的睡眠状态,睡眠时长多数是三四个小时,除了睡眠,他偶尔会发图片,图片上有手写的人名。

“藏獒”只关注了一个叫“暹罗”的人,“暹罗”的主页也是一片靛色……

龙云结找到了一条靛色的细线,在一个极其冷门的社交平台上延伸,那甚至不能称作是一个社交平台。她循着线一路爬行,在数月后找到了李复青。

李复青是个毋庸置疑的变态,他站在变态食物链的顶端,一环环把底层的渣滓吞噬掉,美其名曰: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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