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抱着没说话，直到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霍启扬猛地冲上前问刚走出来的医生，声音是颤抖的，“赵医生，我妈怎么样？”

医生面色沉重地摘下口罩，然后一手拍上霍启扬的肩膀，“节哀。”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意想不到的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霍启扬居然没有撕心裂肺地哭出声。

姜乐真主动走上前去把他抱住了。

虽然他只是个书中，现在已经是游戏中的虚拟人物，但就算是虚拟人物，他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啊。

有人悲伤她就安慰，已经成为下意识的行为了。

张丽秋病故的消息很快就被众人所知，她毕竟也是霍氏掌权人的现任夫人，所以霍启扬的手机这几天收到了很多短消息，都是些认识的人的问候，希望他节哀，尽快振作起来。

今天是举办葬礼的日子，众家亲戚都到场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一个个儿的穿着黑衣服上前，男人们揉红了自己的眼眶，女人们虚情假意地落了两滴泪，用手帕为丈夫擦了擦眼。

霍启扬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对他们恭谨地鞠躬道谢，谢谢他们到最后了也能来送母亲一回。

灵台上张丽秋那张妆容精致笑容灿烂的照片凝视着底下这些不断走过的人，好像在用她最后的力气撑出这个专为她而设置的大型“社交场合”的场面。

姜乐真就站在霍启扬旁边，也跟他一起鞠躬。

眼前的景象逐渐与十年前重叠。她母亲的葬礼除了没眼前的那样豪华，亲戚们的反应真是如出一辙，也只有她和爸爸会极度心痛，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别人能来看看已经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了。

突然，面前闪过一道人影。

姜乐真抬头看去，那人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年纪，满头黑发整齐地用发胶固定在脑后，眉眼之间与霍启扬有些相似。

这是，霍老爷子霍升？看起来...不像是将近七十岁的人啊。

霍升与霍启扬对视了两眼，又转过身朝着灵台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将香插进香炉里，对着张丽秋的照片长长看了两分钟，才转身过来找霍启扬。

“父亲。”霍启扬喃喃道，随后又苦笑，“您终于舍得来看看母亲了。”

霍升看着霍启扬满是胡茬的下巴，眉头一皱，“启扬，逝者已矣，你得振作起来，你母亲她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嗯？”他想伸手去拍拍霍启扬的肩膀，却被霍启扬避开了。

“谢谢父亲关心，我知道了。”霍启扬恭敬地给他鞠了个躬，又面无表情地站回了原处。

“好。”霍升犹豫的话没说出口，但看霍启扬是不会想听的样子了，便也没再继续说，转头就走了。

先前有些悼念者们看到了霍氏掌权人在这里，纷纷上前去问声好，以表达自己对其失去妻子感到悲痛和惋惜。

霍启扬只淡淡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就又回头做起他现在的“本职工作”。

一场葬礼只一上午的时间就匆匆结束了。

姜乐真回到家，只觉得浑身酸累，脑袋昏沉。霍启扬看她累就让她先回来了，他自己还要去处理一些葬礼的后续事宜。

客厅里的餐桌上早已摆好了霍启扬提前吩咐陈妈做好的饭菜，此时陈妈正站在一旁摆碗筷。

“少夫人，您回来了。”陈妈淡笑道。脸上已经全无前两天的悲痛之状。

“嗯。”姜乐真疲惫地坐下了，客套道：“陈妈您也坐下吃吧，辛苦准备了一上午了。”

陈妈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很是不妥，但见姜乐真这么坚持，她还是坐下了，“那就谢过少夫人了。”

她颤抖着手拿起筷子，随便夹起了一块肉搁进自己的盘子，眼神试探性地望向姜乐真。

姜乐真也感觉到不断瞟向她的眼神，抬起头问道：“怎么了陈妈？”

陈妈精亮的眼神左右游移，复又看回姜乐真，她道：“少夫人，这...如今这夫人不在了之后，您......”陈妈犹犹豫豫的，“那个，您宽宏大量，以前我对您做出那些事儿可都是夫人叫我做的，您可别怪我啊！”

姜乐真仔细想想，以前？是了，那本小说里的林千金确实是被这主仆两个来回欺负，这如今主人不在了，仆人可不得求她原谅。

姜乐真未置可否，低头继续扒自己的饭，

陈妈见姜乐真没说话，继续道：“您如今才是这霍宅里的主事者，我以后一定为您马首是瞻。”

“......”

这倒戈得可真快，姜乐真隐隐觉得，这个人断然不可信。

想她以前都是用容嬷嬷来形容这陈妈的，但现在看来，她配不上这个称号，人容嬷嬷都对皇后忠心耿耿的，她这主人才走了几天？尸骨都还未寒呢，你就不怕她泉下有知回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