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云低着头，没说话，直立立地站着。

“最近你跟我说了太多对不起，我在想是不是该让你回来了。”川岛大夫看着程暮云的样子有些不忍心让她再卷入这复杂的战场。

“可是暮云还没为老师打探到消息。”程暮云抬头，想着川岛大夫这个时候让她撤离，就代表顾家现在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当初让你嫁进顾家，不过是为了维护经济利益的关系，矿场只是顺便，如今它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川岛大夫喝着茶，思考了一会说道，“你还是先回顾家，过段时间我就接你回来。”

“好，一切听老师安排。”程暮云点头，看来她在顾家的日子不多了。

川岛大夫摆了下手，让程暮云出去。

一回到家，程暮云立马就被顾兴峰骂了，“说让你别在特政处工作，你看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被人当犯人审。”

“爸。”程暮云这几天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顾兴峰一看这情形，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让顾明夜带程暮云回房间。

一到房间，顾明夜就说道，“好了，爸走了，别哭了。”

可是程暮云并没有停止哭声，顾明夜只好上前抱着她安慰，“乖，不哭不哭。”他一开始还以为程暮云是装的，没想到是真的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程暮云哭的没力气了，就倚在顾明夜怀里不动弹，脸上还挂着泪珠。

“哭够了？”顾明夜捧着程暮云的小脸，亲吻她脸上的泪痕，心想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地如此脆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明夜，湘雨被抓了。”程暮云又开始泣不成声，因为她很自责，她没能保护好她。

“我们一定会救她出来的，相信我。”其实顾明夜猜到了，特政处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才会扣留她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程暮云边哭边点着头，她会不遗余力救出赵湘雨。

此时房门声响起，梁潇过来拜访。

“对不起，梁潇，是我的错。”程暮云一看见梁潇更自责，她明明已经预见会发生危险，却没能阻止。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想想怎么救她出来吧。”梁潇虽然心急，但他更想找到解决之法。

现在的特政处好比远华监狱，别说救人，进出都很困难。

“硬闯吧。”梁潇见程暮云和顾明夜都没说话，应该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好。”程暮云想了想也只有这一个可行之策了，“老师说不日会让我撤离顾家，我想他们接下来一定还会有动作，倒不如趁此机会拖延他们的计划。”

“他要放弃和顾家的合作？”顾明夜想不通之前川岛大夫一直是迂回政策，他断然结束，势必要掀起风波。

“我想他可能在准备吞并顾家和雷帮。”程暮云想了想，既然顾家他会弃之不用，那么雷帮也没留下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尽快行动吧，我会通知其他同志做好准备。”梁潇说道，这日方是打算不顾道义的强行控制上海的经济大权了，所以不能再拖了。

梁潇走后，程暮云与顾明夜都没有睡意，思考着这次行动。

“在想什么？”顾明夜抚摸着程暮云柔软的发丝，淡淡开口。

“你说现在湘雨会怎样？痛不痛？冷不冷？”一说起赵湘雨，程暮云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想起之前她曾借助赵湘雨的手传递消息给军统，就是想让他们参与进来共同破坏日军的阴谋，说起来她也算利用了她吧，她那么单纯善良，不知道能否受得住特政处的酷刑。

“云云，如果有一天我们无法并肩前行，请带着我的信念一起走下去，好吗？”顾明夜没有回答程暮云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她在担心，可是为了革命总会有牺牲，也许今天是她，也许明天就会轮到他，他说这个话不光针对他自己也包括她，不论他们中的哪一个，另一个都要这么做。

程暮云忽然起身望着顾明夜认真的脸，因为这次任务太艰巨了，很可能他们都回不来，但是她只能回答，“好。”

其实程暮云心里明白，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就会少很多人，也明白自己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就如顾明夜所说，活着人必定要为那些还没还得及实现理想的人负重前行。

崩塌的信仰（2）

黑漆漆的房间，只有放着的炭火盆点亮着周围，斑驳的影子中，看到的是布满的刑具，在房间中央的木桩上绑着一个人，全身都是血痕，时不时还传来痛苦的□□。

“赵湘雨，我劝你老实交代，程暮云、李诚、钱坤、孙信波是不是都是你的同伙？”周家国一鞭子精准地打在赵湘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