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尽处惹浮生(24)

作者:扑通不爱吃葡萄

“源哥哥,你果真还是来了!”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苏锦三年的不确定与释怀,化作如释重负的轻叹。让沈源心中一酸,到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源离去的那天,苏锦没有去送行,只是抱着沈源对她的承诺,等在北荒,等在这个埋葬着她的阿娘的小镇。

沈源说:“阿锦,等我,我定会回来寻你。”不曾想,这一等,又是两个年头。

回到长安,沈源便不顾沈母的反对,毅然从戎,彼时恰逢匈奴冒犯边境,皇上便亲令他挂帅出征。这一仗,却是耗了两年有余。眼看战事即将结束,不曾想最后关头沈源中了匈奴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撤兵到了北荒。许是天命,走投无路之时遇到了苏锦,藏身在了北荒的一座石洞中。军中无帅,这历来是兵家大忌,只是如今匈奴追杀他正严,让他徒留苏锦一人面对未知风险,且不说她没有丝毫武功,到底也是不行的。一边,是二十几万大军的性命,一边,是苏锦的安危,难以抉择。苏锦向来舍不得沈源为难,只低笑着宽慰道:“源哥哥,你且放心去吧,阿锦等你回来。”咬紧了牙关,终究,沈源选择了离开,只留下一句话:“阿锦,等我,我定会回来寻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锦却是笑了,这话,莫名相识……

源哥哥,阿锦,向来舍不得你为难啊!

那天,沈源强势回归,杀得匈奴片甲不留,匆匆递交了降书,两国签订百年交好之约,军营上下大宴三天。而也正是在那天,苏锦穿上沈源的戎装,拖着沉重的步伐引开追杀的匈奴兵,让沈源毫不费力的回到军营,主持大局。一天、两天,身上的伤痕密密麻麻,脸颊早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无力,但身后的刀子却是毫不留情的向她刺来……苏锦想,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沈源大胜的消息早已传入她的耳中,此刻,她是真的累了,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为什么胜利了也没来寻她?

匈奴特有的弯刀在苏锦眼前闪过白色的流光,刺得眼生疼,却是再没有力气躲避,闭紧了眼眸。许是快要死了的缘故,只觉得这一生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那些记得的忘记的,全在脑海中浮现开来。不知为何,却是突然想到了以往沈源每写一首情书便翻墙寻她来做评判,告知他好与不好的时刻。每每看着那些风花雪月的句子,脸上不禁热上几分,心下,却是有些怅然,到底这许多情书中,从来没有一封是为她而写。

刀进入身体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匈奴兵的咒骂声中,缓缓倒在了地上,满目疮痍,心下更是悲凉几分,没来由的哀叹:源哥哥,这辈子,阿锦,终究是等不到你为我而写的情书了,只为……阿锦而写……

苏锦想,她这一生到底是没有白活,有了心爱的人,还差点与他成了亲;她这一生又总算是白活了,家破人亡,所爱的却终究没有爱上她,每一次的倾心等待与信任,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与离开。她这一生,都与那名叫做沈源的少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得来的却是遍体鳞伤。想来,年少时不知事,她便被他家给定下了;初识情滋味时,方才清醒,她早已打上了“沈源”的烙印,自此,心心念念的,全是那名叫做“沈源”的少年,连带着他给的伤痛,一并承担。

恍然间,苏锦仿佛看到了心中的少年,远远地朝她走来,却是释然一笑:“源哥哥,你,到底是没有心的,只是因为我爱着你,所以,你便如此待我吗?当年父亲屈死,阿娘病逝,我自是知晓你家难处,也大抵懂得世态炎凉,只恨我不曾有什么大的成就,却是从未恨你;堂华镇上你的失约,两年不曾闻你音讯,我到底也是没有恨你的,只是想着,长安终究也是一个是非之地,许是有什么其他的事牵绊了你的脚步、拖住了你的行程罢了……”

说到此,苏锦顿了顿,身上早已没有痛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仿佛被一个人抱了起来,渐渐地,眼前的面容与心中的人重合,望着那张俊逸的脸上满是焦虑与悔恨,那人的嘴巴却是一张一合不知在说着什么。苏锦想,这大抵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中越发觉得不争气,想着自己临死都还念着那人,心中却是明白,沈源此刻仍在那数百里之外的军营,宴请三军。不知为何,苏锦却是想起了十三年前初到长安所见到的梅花,大抵,这满身的鲜血与那傲骨的寒梅会是一个颜色,十三年前,若是可以选择,苏锦想,她这一生都不愿遇见那个名叫沈源的少年!

望着眼前满目悲凉的少年,苏锦却是笑了,她说:“源哥哥,阿锦,终究是恨你的啊!”想着临死前听到的匈奴兵的对话,不禁是怨惨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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