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今天怎么会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宋辰苒说着，见他神色有几分淡淡的沉意，她立刻了解，在那些年轻人面前摆出几分霸总的模样，“那就先回我办公室再说吧。”

宋辰苒的办公室简雅别致，漆白色吊扇来来回回地旋转着，保持匀速，吹动角落摆着柠檬树、琴叶榕之类的清新绿植。

落地窗边摆着她的石雕和罗乾教授的油画，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温水，阿狸又进来给霍先生送了一杯拿铁。

宋辰苒眨了眨眼睛，看向霍时衍，“霍总大驾光临我们小作坊，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窗外温热无风，令人心绪渐躁。

霍时衍却依然是一派光风霁月的冷静姿态，但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宋辰苒略略吃惊——

“袁祉祯那边有了一些新的进展。”

先前，霍时衍就告诉她，袁祉祯在看守所等待进一步审讯，毕竟，他故意伤人还是要判的，但关于罗乾一案，他甚至主动要求做了测谎，也没有太大发现。

警方总得给霍家面子，特意抽调了两名刑警去调查罗乾当年的案子还有什么可查的疑点。

当时去苏家度假村勘测现场的几位公安不是调离岗位，就是陆续退休了，他们找到其中一位主要负责的老公安，对方很明确地说——“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如把我抓起来关着吧，我真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再这样逼我，就他妈是在逼死我！”

霍时衍伸手，将披散在她颈侧的长发撩到后面，有一丝粘在她微分的唇畔，他的手指往下，抵着那处：”苒苒，你告诉过我，赵岑找过当时出报告的法医，对方说了……是被迫无奈，才签了那份鉴定书，鉴定书有修改痕迹，并不是真正的真相。”

宋辰苒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警方告诉你的？”

“是那两位刑警来找我的时候告诉我的。”

霍时衍顿了顿，面色沉冷地看向她，“应该说……两位刑警同志会来找我，是因为那位法医说有些话只能告诉我一个人。”

霍先生难得有这么一副欲言又止又似乎哪里为难的神色。

宋辰苒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霍时衍：“那人说自己发现……当年这件事很可能是……霍家人在干涉。”

宋辰苒：“……你说谁？”

霍时衍：“是霍家的。”

甚至不是苏明鳞这种“外籍人”，而是真正的霍家人。

这位法医一开始就知道宋辰苒在追查背后的故事，也得知她嫁给霍时衍的消息。

所以他才说这些话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宋辰苒是真的一时都没法相信他说的这些话。

嗓子里仿佛堵了团棉花，生生地哽着，吞不下吐不出，喉咙里苦涩难言。

……是霍家人将谋杀的真相压下去。

然后……

又想法设法让他们去翻案。

这简直太好笑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简直悖论。

宋辰苒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唇部的线条僵在那儿，“你们家会是谁……和袁祉祯扯上关系？”

袁祉祯在投行工作，确实可能是某位霍家长辈的幕僚，对方为了得到他的才能，才为他摆脱罪名。

但霍锦西和霍时衍对家中的直系长辈以及那些亲戚的关系网早就摸过底，不可能没人知道姓袁的和哪个老狐狸关系密切。

霍时衍：“我告诉警方，不管之前有什么人干涉公证，我现在都要讨一个说法，能查多少是多少。”

他扣住她的双手，将人抱到怀里，紧紧地，一刻不松，“那位法医还告诉我，真正的尸检报告写着，罗乾在摔下山腰之后，可能并未当场死亡，他头部还有硬物撞击造成的伤口，也许是石头一类的，那才是致命伤……”

想到这男人嘴里说的一切都发生在至亲身上，宋辰苒不由浑身发寒，一阵阵地发抖，哪怕过去这么久了，她真的还是不能去想象。

那曾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还是她那样敬重的一位长辈！

但她还必须去想，去猜。

“确实也很像袁祉祯所为……他肯定很谨慎，当时不会马上慌不择路地逃跑，而是会去确认状况，再补上一下……”

她往男人怀里偎了偎，声音的气息渐弱：“会不会是袁祉祯和苏明鳞之间也有什么利益关系，霍倩欣为了保住苏明鳞，才动用了霍家关系？”

霍时衍的脸色也不好，“不是没有可能。”

宋辰苒隐隐有种不太好的直觉，她想着苏明鳞和袁祉祯之所以会扯上关系，全碍于他们曾经是大学校友……

而说到大学校友，她又不得不想到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