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183)
如今后方大定,觅凉榭被拔除,晓酌坐镇三方城,灼风性命无虞,弗离也已继承了白堇王位,她这才定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回前线战事之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主子——”左延的声音。
“进来吧。”
房门一开,带进一阵春夜寒风,令人寒颤。
凤绿合上手中战报,问道:“木晔那边可有陛下的情况?”
“陛下的身体已痊愈,木晔有消息过来,说是陛下过两日就能到望江城。”
“他来坐镇也好。”凤绿端起手边茶盏,一饮而尽。
“春寒未去,茶凉伤身,主子还是少饮。”
“你如今倒越发像星晓了,计较起这些来。”凤绿无谓地笑了笑,起身踱至窗边,推开半扇窗,任由披散的长发被风吹起,一身白袍被风鼓起,倒有几分出尘的潇洒之感,从背影望去,倒像极了尚玄的身姿,“其实我不妨事,只是前些日子太多琐事没顾及得上,眼下倒成了一团乱麻。又怪我此刻看不清楚,自然心中燥火难压。”
左延看向凤绿,唯一觉得不同的便是她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神情。
自打跟在凤绿身边,他看着凤绿变得一日强过一日,一日狠过一日,杀伐决断之间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但这段时间,北漠风云变幻,时局震荡,凤绿经历几番起落之后,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左延此时愈发认为凤绿行为举止越来越似尚玄的做派,变得不真实起来,更会在不经意间给人以一种冷酷疏离之感。
他半晌才打破沉默道:“主子——”
“昭凡回来了吗?” 凤绿关上窗,走至左延跟前随口问道,语气里带着薄凉之意。
“她和姚涅今晚会到——,主子,事情还未调查清……”
未待左延说完,凤绿便挥手让左延噤声,命令道:“他们若是到了,你让姚涅来见我,再派人把昭凡送到三方城,交给晓酌。”
“主子,他二人的身份到底还没有辨清,如此下定论,是否……”
“控制了他们其中一个,就是控制了另一个,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隐魉。”
“那主子为何选了心机颇重的姚涅?就办事细致妥当而言,昭凡不是更胜一筹?”
“姚涅城府再深,也是看重情谊之人,人若心中顾虑一多,也就容易被控制。”凤绿顿了顿,“昭凡和木晔都是陛□边的老人儿,你与木晔相识这么久,可曾看透他两分?”
“被主子这么一说,属下倒觉得木晔这个人过分周全了。”
“不错,昭凡亦是如此。除了当年她执意要跟姚涅在一起外,她事事妥当周全,让人挑不出刺来。若非这回繁玉出现假哈察一事露了马脚,令我开始怀疑姚涅,我是不会想到这一层上的。”
“这假哈察是何时掉包的呢?”
“在明翎大殿之上,姚涅带着假哈察进殿之时。”
“这么说,原先在大殿里喝酒中毒的才是真哈察,姚涅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玩了一场掉包的好戏……”
“不错,当时在场的都是北漠身份地位极高的人,谁敢在这些厉害角色面前动手脚呢。”
“所以姚涅这才反其道而行之,趁着大殿里情况复杂危及,明目张胆地偷龙转凤。”左延忽然抬头,神情有些复杂,“属下想起一个细节,那个假哈察的身形似乎——”
凤绿好似猜到般,开口:“你也觉得他背影很像了是吗?”
左延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可明明——”
“可明明梓翚那时已经进了密室,所以假哈察不可能是梓翚。”凤绿伸手拍了拍左延的肩膀,像是鼓励他大胆猜猜。
“难道是——隐魅?”左延犹豫着说道。
凤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如此说来,姚涅是隐魉!”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你可还记得去年入秋时的事?”
“属下记得那时纾绫原的确上演了一出障眼戏法。瑶水军和守军兵不血刃便将哈察阻隔在了纾绫原外。”
“但我除了派昭凡潜入瑶水周旋此事外,还命她通知姚涅务必在秋收之后让瑶水军队出面大量高价买入明翎粮食和御寒衣物,令哈察的军队难以过冬。”
“这件事昭凡并没有办成,主子当时忙于觅凉榭和白堇之事,倒并未深究此事。”左延明白了凤绿的想法,接着说道,“大概是因为俞悦身死,传闻觅凉榭由隐魅接掌,他一时□乏术才在假哈察一事上露出破绽,被我们的暗桩发现。而后姚涅虽接手此事,却诸多拖延,办事不得力,恰逢暴雪,此事便只得一拖再拖。”
“你还忽略了一点。”凤绿缓缓道,“昭凡在瑶水办完事没有回来,她去了哪儿?”